第1章 楔子(2 / 2)
正当三人准备提兵器再战,从地底传来一股悠长的呜咽声,龙王一个云手脱出战圈,单手摁在地面,眉毛一挑,“看来被那白衣人说中了”。
龙王话音未落,大地出现一道裂缝,由远及近,从西部海面瞬间来到龙王眼前,海水跟着倒灌过来,山呼海啸,随之而来的大雪崩,轰隆之声掩盖整个战场的厮杀声,龙王摇头苦笑,天威难测,天威难测!这些人能有多少活着,全看各人的造化了,突然,龙王从大地的裂缝里,倒灌而入的海水里,感觉到一股力量,常三和上官兄弟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这是什么力量,苍凉而蛮荒,嗜血而沉重,压得人心头闷闷,强大到可以直接感觉。海龙王敖钦艺高人胆大,往裂缝中跳去。
敬亭山庄内门,盘膝而坐的白衣人也感觉到这股力量,脸色大变,高高跃起到半空,向着裂缝的方向,电射而去。
本该激烈的冷泉的战斗,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出现,反倒是三叠关下,火光冲天,连连恶战也被这场地龙翻身打断,双方士兵各自寻找掩体抵挡雪崩泥石流,场面异常混乱。
大军开拨之后,符毅几人坐在火堆旁边开始用膳,裹着厚厚的羊毛毡,几人一手拿个烧饼,一手端个炒凉粉,烧饼里夹着熟羊肉与萝卜细丝,撒着孜然细盐,凉粉是块状的,用红辣椒面裹着葱花爆炒,炒熟之后一塌糊涂,凉粉上沾着红色的辣椒面,让人看起来就食欲大振,几人大快朵颐,没一会,浓浓的血腥气迎风而来,付忠明端着一杯浓茶,道:“裴光庭这个时候应该在蓝关关口了”。突然前方爆出剧烈的声音。似狼嚎,似打雷,悠长沉闷爆烈。白雾翻腾着,像钱塘的潮汐一样,由远而近,众人赶紧起身看去,猛然,在那白雾还未履近身前,符毅几人脚下的大地毫无预兆的陷了下去。几名白衣人抽刀从雪中跳出,直跟符毅,往地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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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长安城阿房宫承天殿,西京留守大秦左相、尚书令柳景仪正怒目圆睁,看着安北都护府送来的捷报与急救信,重重一拳拍在桌子的镇纸上。显见已经是愤怒之极,柳景仪眉头紧皱,捏了捏微微发抖的手。
一文臣道:“柳相,何事愤怒,可是北地战事不利?”。柳景仪把信件交给交给文臣,道“你等且看”。
知道事情原委,内阁留守文武众臣皆大惊。
“幽州节度使裴光庭叛国?这个逆贼,还割让旧燕三洲”?
“北周联合东山偷袭大秦王师”?
“冷泉之战不讲江湖规矩,屠戮敬亭山庄?江湖精英尽起,刺杀大秦南归皇驾!”?
“南悌郡地龙翻身,死伤无算,燕云一十六州尽失?那东部北部还有什么屏障!”。
“东山这弹丸之地,也敢捋虎须”
又拎起捷报“冷泉之战大捷,坑杀三十万!那可是三十万人命!”
柳景仪看着乱糟糟的大殿,将信笺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都吵吵什么”,然后指着几个侍卫“你们几个随我去趟下院,今天就到着了,散了散了”。
柳景仪摆袖转身出了正元殿,心道“符毅这个屠夫,忘了数百年前的华夏大伤,难道要再上演一次蛮族乱华的局面”。急匆匆的向下院走去。本来就对符毅得国不正,刚愎自用,不听劝谏心存不满,这样一来更是失望透顶,柳景仪心里盘算着“罢了罢了,值此乱世,办完这一遭,这丞相不当也罢”。
刚刚步入下院大门,柳景仪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王涣,你是不是又喝醉了?马上备齐人手,三刻之内出发,北出雁门一遭,无论如何,把皇上弄回来!”,看见下院院长王涣匆忙从里面出来。王涣面色通红,眉毛浅的几乎没有,躬了躬身子,笑了笑。
“柳相国安,这就吩咐下去,我亲自走这一趟”
“再传太尉令,调陈王符果,领禁卫三千,把忠勇公府裴姓之人全部扣下,等候皇上回来发落”
“调朔方节度使卢仁安,河东节度使张子孝,各领兵五万北上勤王”。
“调东林节度使陈芳烈,领细柳营锐士五千,给我向东山小国要个说法”。
“涣领命”。王涣正色,匆匆忙忙带着个人奔了出去。边走边嘟囔“先皇在还好说,先皇这一驾崩,各地节度使都各自为战,听调不听宣,看来得许下不小代价呀,皇上不信任下院,该有这么一遭,东山东山,哎哎,去通知老陈,把东山皇族换了得了”。柳景仪装作没有听见王涣的嘟囔,摇了摇头,舒了一口气,捏着手中的念珠,缓缓离开下院。
顷刻间,一支大约二百人马,鱼贯从长安北门而出,全身轻甲,腰挎直刀,肩膀绣了一只孔雀的尾巴,坐下俱是白色神骏,如剑一样向北扎去。
与此同时,三只信鸽从长安出发,分别飞往朔方夏州,河东并州,东林青州。
不数日,东林都护府,东林节度使陈芳烈身形高壮,陈芳烈出自陇右陈家,自幼就不是什么善茬,论辈分,比柱国将军安北都护陈冲还大一辈,早年跟随先帝练兵,而后剿匪起家,信鸽到的那天,陈芳烈正与一俊秀青年交谈。
“李大侠誉满天下,江湖中人无不称道,怎会也会为政事而动,为这东山弹丸之地奔走?”
“陈节帅此言差矣,慕辰此来,并非为这东山,实乃为东山碣石郡王”
陈芳烈闻言笑道“碣石郡王?李大侠可知,东山小国在冷泉偷袭我大秦皇驾的锐士,正是由碣石郡王带队”。
李慕辰眉毛皱起,道“陈节帅久居东林,该知道这碣石郡王是个什么性子”
陈芳烈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世人皆知李大侠与碣石郡王相交莫逆,不敢名目仗胆,肯定是有人设计暗害与他,但我大秦不能白白吃亏不是,皇上目前还在北地被追杀,总得要东山拿出点东西来补偿补偿,至于碣石郡王,已然身死,按你们江湖规矩祸不及嫁人,按我们朝堂规矩,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若陈节帅手下留情,慕辰自然感激不尽,若节帅非要赶尽杀绝,我那兄弟的孩儿,慕辰还是带走的”
陈芳烈哈哈笑着,摇摇头道“李大侠要带走某个人,我想这世间没有人能拦得住,本将军又能奈何,还想给你要个人情,看来是难,李大侠实不该在我面前絮叨,我此次出兵,重要的不是要谁的命,东山赔点给养,我也就心满意足,大侠何不进沧海城去看看,碣石郡王能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是东山的问题,可能连个后人都留不下”
李慕辰闻言脸色一变,拱手道“多谢节帅提醒,慕辰关心则乱,这就告辞”。言毕转身又道“还请节帅借匹马给慕辰,慕辰日后自有回报”,
陈芳烈指了指马厩的位置,挥手示意小兵带着李慕辰过去,“李大侠看上那匹就那匹,随便骑”,李慕辰拱手称谢,快步而走,衣袂随风摆动,眨眼间消失在陈芳烈陈节帅的视野里。
陈芳烈摩挲着下巴,心道“这些誉满天下的江湖中人,还真不知道客气二字为何物啊”。陈芳烈从怀里拿出太尉令,校场点将,率细柳营五万大军,直指东山国都沧海城,五万人马出东林,刀枪剑戟,寒光冲天,偌大的东林只闻马蹄声响,肃杀之气传出,无一人张望,无一人私语,军容严谨,气盛。足见陈芳烈治军之能。
东山沧海城城卫军已全数登上城墙。却不知沧海城内,正陷入一场夺位之变。
天上的太阳毫无顾忌的照在大地上,整个东山的空气是凝固的,沧海城被闷热所笼罩,远远的看去蒸腾着雾气,皇宫内院嘈杂不已。
沧海城主韩歧脸色阴沉的坐在皇位上,额头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一双眼睛有点发红,盯着缓缓逼过来的、掌握这东山军权的小舅子寒孟。
“姐夫,你妄自出兵冷泉,得罪大秦,置我东山安危于不顾,若胜利还好,如今竟然失败,又如何给我东山民众一个交代”,
沧海城主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枉我如此信任你,你以为你偷偷出兵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孟儿真是好算计,到头来还倒打一耙,你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姐姐吗?”
寒孟“锵”一声,长剑出鞘,指在沧海城主韩歧的脖子上,咬着牙,声色俱厉的道“你还有脸提我姐姐,若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你说我偷偷出兵,带队的可是您的亲弟弟,碣石郡王韩宇,都是因为他,我东山灭国在即,姐夫,你知道吗?你除了吃喝玩乐还会点啥!”
“来人那,拿了碣石郡王全家,除了留一个质子送给大秦外,其余人等,杀无赦”
韩歧急道“寒孟,你不要太过分,碣石郡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向来厌恶兵事,他会去带兵?谁会相信,碣石郡王世子可是你姐姐的侄子”。
“哈哈哈哈,姐夫,真是笑话,说的好像不是你侄子似的。让他替我外甥去秦国当个质子,已经够对得起他了,总比被我宰了强吧,此间事了,东山,还是我们寒家来做主吧,我的姐夫”寒孟咬着牙狠狠说完,拎着剑出了皇宫,留着东山国主韩歧独自神伤。
碣石王府坐落在沧海城东段,被披坚执锐的将士围的水泄不通,“撞门,都愣着干什么”。
碣石王妃昂然立在庭前,身后的奶娘模样的宫装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孩,脸色愠怒,内心随着一声声撞击跳动,宫装妇人高声道“碣石郡王虽不说一心为国,但也从来未有叛国之心,你们这些人都瞎了眼吗!”
碣石王妃拉了拉那妇人,摩挲着妇人怀中的孩子道“这些人敢兵围王府,乃小人暗害,只是苦了星儿”。
轰隆一声,碣石王妃心里一颤,看见大门被撞开,一个皮甲将军持剑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
碣石王妃冷眼看着寒孟,一言不发,寒孟看了看后面妇人怀中抱着的小孩,心里嘀咕道“这小子活着,是个祸害,不能留着,回头去民间随便找个小孩,送去秦国好了”。
“寒孟,碣石王可曾亏待过你”碣石王妃怒斥道。
寒孟也不答话,哼哼的笑着,远远的观望。
那个皮甲将军上前几步,突然双眼一眯,抬手一剑往碣石王妃劈来。
碣石王妃秀目紧闭,似乎被吓到了,没想到寒孟竟然如此狠辣,如此绝情,电光火石间,乒一声,那个皮甲将军被劈飞了出去。
一面色俊秀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碣石王妃的前面,寒孟楞了愣神,捏着手腕笑了起来,“李慕辰?哈哈哈,果然是你,你们这对奸夫**,玷污我东山皇家尊严”。寒孟伸手张开五指,“来人,给我上”四周所有弩手搭箭瞄向中庭立着的李慕辰。
李慕辰一手扶着碣石王妃,一手持剑,越过一排弓箭手,挥剑一甩,寒孟周围两个士兵首级飞起。李慕辰用剑抬起寒孟的下巴上“我看谁敢动”。
寒孟嘴角一抽,满不在乎的道:“东山皇家事,不知道誉满天下的李大侠用什么身份插手”。
李慕辰笑道“天下间谁不知我和碣石王相交莫逆”。
寒孟哈哈大笑,仰着脖子也不敢有过激的动作,指着碣石王妃道“相交莫逆?就是这么个相交莫逆”。
李慕辰的凤眼里流出一股苦涩,用剑敲了敲寒孟的下巴“你们这些俗人”
碣石王妃抬起头看了看,抽了抽鼻子,“带着星儿走,交给许板”
“你呢?”李慕辰问道。
“你若心里真的有我,就带着星儿走”。
李慕辰的眼睛有点发红,“他就那么好?活的也比不上死的?”
碣石王妃低头不语。
李慕辰微微苦笑,“我要带你走,这世上没有人能拦得住”
碣石王妃笑着看着他,“慕辰,你怎么这么傻”,虽然语气很温柔、口气却很决然,道“你带不走,你带着星儿走,做个普通人,你是追求大自在的人,你也不会照顾好星儿,把他带给许板,秀秀来生再谢你”。
碣石王妃说完,双手手微微颤动,李慕辰突然神色大变,手中剑掉在地上,两手抓住碣石王妃的双肩,“你吃了七绝散?”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都比不上一个死人?”
“慕辰,你带着星儿走”碣石王妃只重复这这一句话。
寒孟惊诧的睁大的双眼,碣石王妃够狠的啊,七绝散,七种剧毒之物随机搭配而成,就连搭配出它的人,都找不到解药,天下无药可医,七脉尽绝而亡,碣石王妃竟然能弄到这个药。
李慕辰静静抱起碣石王妃,万念俱灰的向后宅走去,不被接受的爱情,需要的不是伤心,而是时间,一段可以用来遗忘的时间。一颗被深深伤了的心,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明白。寒孟捏了捏下巴,看了看手指上的血。啐了一口。指挥人马,“一会给李大侠让个道,跟这种疯子起冲突,殊为不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