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2 / 2)
她缓步在小方桌另一边的床榻上坐下,盈盈一握的腰肢斜过身姿,纤手捻起一些茶叶分别放入杯盏中,轻轻以金棍勾起水壶,慢慢倒入沸水,顿时茶香弥漫。
优雅放回水壶,将杯盏举起,摇头轻吹,散不去连绵的白雾,递与宁弘,“阿宁,你们在说什么?”
一手接过,眼里宠溺,似是松了一口气,“也没何事,无需挂心,”转过头,是一双冷漠淡然的眸子,带着几许胁意,“下去吧。”
昭娣扑捉在眼中,沉默不语。
淡然微低头,唇瓣覆在杯沿,轻抿。
百里秋和一拂粉衫广袖,散漫退下。
一手撑着头,另一手举着杯盏,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真是应了桃花公子的名头。”
下巴被玉指勾起,被迫看向宁弘,见他不满,挑着眉毛眼里威胁道,“怎么?娘子是要弃了我许那桃花公子去?”
媚笑着放下杯盏,纤白柔荑抚摸他勾着自己下巴的玉手,“怎么会,夫君独我妖般魅颜,莲华容姿,已让我一念坠尘。”
他悄然凑近,鼻尖摩擦着昭娣玉颜,声线慵懒,“谅你也不敢在我眼皮底下,红杏出墙。”
微侧脸,唇瓣便覆上他素来冰冷的薄唇,小嘬一口,“夫君娄越国的女人们,臣妾还在等着呢。”
宁弘回亲一口,嘴角勾起妖孽的笑颜,“放心便是,不过娘子突然过来,可不是为了这桃花公子吧?”
不屑一笑,她站起身,宁弘也端正了身姿,始终冲和冷冽,繁华于他不过是满身阳光照耀,见她走向自己,眉梢眼角藏媚气,声音笑貌露温柔,“阿宁,其实我,是来找你要解药的。”
“解药?”疑惑地语气,可他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丝毫疑惑的味道。
昭娣已经心下了然,届笑春桃兮,胸有成竹看着他,“那月郎的毒,可不就是你下的手。”
立如芝兰玉树,微低头,笑如朗月入怀,“竟被娘子发现了。”
朝着他摊开纤手手心,“所以解药呢。”
玉手覆上紧握着,“娘子别急,先跟我走。”
不解跟上,他命毕左喊来将士夫妇,带着自己进了月郎的屋子,空芷正在看守,随后将士夫妇赶来,与此同时汪实初和公良子也来了。
他眼神示意昭娣别说话,只是一贯冷漠的神情,让汪实初和公良子分别诊脉。
不出昭娣所料,他们都说此毒甚烈难解,纷纷束手无策,只是都离开时给了昭娣一个玩味的眼神。
她淡然不语,只听得那妇女跪在月郎床前哭泣哀嚎,饶是草原多么英勇的女子,面对自己的骨肉也变得极为脆弱。
宁弘见将士隐忍着心痛,这才对他,不缓不慢地说道,“不过,朕的皇后医术精湛,虽然两位名医力不能及,但她愿为月郎,试上一试。”
最后四字说的缓慢,咬字微狠,将士听得清话中意,顷刻半跪下,因为隐忍着嗓音也变得浓重鼻音,“若能救得了我儿,愿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绝不反悔!”
只看向宁弘等他说话,他会意,让众人退下,月郎交给昭娣,屋内此时只剩下了二人。
“阿宁,其实你无须如此。”
“在这江山乱世,一万金辽将士,若能在你身后听候差遣,也能免了不少危险。”
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圆桌旁的椅子上,“你该知道的,我向来不喜勉强得来的人。”
他走近,玉手习惯性勾起昭娣下巴,“我只知道,有一切机会能保护我的女人,就不该放过。”
抬着玉颜,娴静犹如花照水,眼眸流波,“阿宁,如今金辽结下邦交,你大可不必太过忧心。”
眼光射寒星,嫡仙气染上一层深寒的的冷,“外患已解,可是内忧尚在。”
“若说这内忧是扶苏,可这凡尔国天下,长安城的繁荣,本就是,属于扶苏才是...”抬起眼眸,见他绝狠的神情竟揉出伤神,未及时觉察,“阿宁,我跟你回去,回娄越国,好不好?”
“你是让我,”他声线变的沙哑,仍盖不住的苏性,可是言语透着失望,“把皇位还给他?”
他幸苦费劲几年心思打下的天下。
心爱的女子,让他拱手相还。
昭娣坐如针毡,静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嫡仙男子。
他苦笑,连光华照眼也黯淡。
“他在你心中,仍是我取代不了的位置。”
柔和酥音,变得沙哑,隐透哽咽。
玉手颓然垂下。
宁弘妖媚的眼眸依旧风华,只是目光投落于地面,几番上下滚动的喉咙似隐忍着。
昭娣伸出手想要撩开他额间发丝抚摸那张让人心疼动容的玉颜,他却往后一退。
那双眼,重新直视她。
她一愣。
不再是流波璀璨,宠爱的光华,是一抹责怨的嗔怪,紧紧拧起的眉心,眼眶微红,泛着萤光。
那久违的深寒,重新从脚底蔓延到她全身,流入心扉的那一刻,她有些慌了。
连僵持在空中的手,都愣住。
宁弘扭过头,他高拔的身影将背后的日光剖成了两半,转身离去。
那纤手僵在空中,渐消酒色朱颜浅,纤细的手腕,滴落晶莹的泪花。
桌子上,放着他临走前留下的解药,她默默为月郎解着毒,解毒后未免留下后遗症,她写下了一张药方,写着写着,仍是想到失望而走的宁弘。
“不过是从前欠他的,如今想要还清罢了。”
“平日里这么聪敏的人,怎的提了他,就乱了理智。”
她暗自责备着,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了下来,打湿了桌上的纸张。
空芷突然破门而入,瞧见她急忙抹去眼泪的动作,神情慌张又带着小心翼翼,“主子,君上他晕倒了。”
话语已毕,一抹连绵衣衫摇曳空中辗转,猛烈的风声后,空气中顿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