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幻夜残梦（2 / 2）

完之后，沉默在这样一片迷离的地中蔓延，二人谁也没话。

翘角飞檐下，那八角宫灯被风吹动，精细拼接的红漆木杆拼出祥云雷纹，白纱的灯面上绘着蓬莱仙岛，其间有九重楼阁，仙人来去，衣袂翩飞……

不过，是一场残影，残梦罢了……

长安的一弯新月，不知照在多少人的梦境。

气阴沉沉的可怕，邺山的行宫被大雪覆盖，长廊的这一头到尽头在大白八角宫灯已经点上，远远看去，在灰蒙蒙的气中婉若游龙。

那人一身玄黑色夔龙纹锦袍，面色平静的接过了圣旨，瞳孔中，没有一丝的恐惧之意，含笑的看着她道：“这酒请，顾大人亲自喂给本王……”

他清冷的眸少有的带着笑意，看着端着毒酒的顾衣道。

摄政王麾下有精兵无数，虽然被皇帝设计困在邺山行宫中，但是他门下传言中的三千门客却不是让人觑的。顾衣带了宫中最为精锐的御林军，已经做好了李离会鱼死破的准备。

李离笑得平静，她也笑问他道：“若是下官亲自喂给王爷，王爷这三千门客，可会缴械投降？”

明知不会，依照李离功夫再加上那些江湖异士相助，或许……或许他能够从这罗地中逃脱出去。

“好”那人淡淡言道。

“大人不可……”御林军统领阻拦她道，她笑，簌簌而落的雪花落在发间和鬓边有一种沁骨的冰凉，倒了杯毒酒，一步一步的上前去。

地之间，肃静的只能听得见簌簌而落的雪花声和她的脚步声，她端着毒酒一步一步向前，要结束一个传奇英雄的性命。

那个人，曾经在塞北狼群修罗地狱中曾救过她；那个人，她曾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此生绝无仅有的安稳。

梦中的一切，恍若是话本中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她笑着将毒酒端上前去，他笑着就着她的手喝下。

那酒是皇上御赐的鸩酒，见血封喉。

温热的血洒落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她的脸上，顾衣手一抖，手中蟠龙鎏金的酒杯掉在被大雪覆盖的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爷……”是那些侍卫的叫唤声，凄惨悲哀，那些人曾经跟随他征战沙场，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自己的亲人、最为信赖的君主一杯毒酒赐死。

“皇叔……”不远处，龙撵落下，传来皇帝撕心裂肺的声音挣扎着要跑过来。

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对于自己惊才绝艳的皇叔十分忌惮，但是从未有谁比他更爱自己的亲人了。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是，外界的一切一切，对于顾衣而言似乎都听不见了。大雪纷飞之下，将外面的世界隔开，他撑着身子，靠在栏杆上面容平静，似乎并没有被毒药侵蚀的痛苦，那素来冷清的面容忽然勾起了一抹笑容，问她道：“你可曾见过本王穿过紫色衣服？”

这是他此生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愕然、惊恐，显然不知他在什么。

他的食指划过了她的眼，眉眼温柔眷恋缠绵，似乎透过这一双眼，穿越了时空的距离看清楚了某个人的模样。温热的，如同那一年从狼群中将她拉上马一样温暖如旧。

在她的愕然中，他大笑离去，一步步的扶着栏杆，走上那被大雪覆盖的白玉阶梯，大笑道：“将军百战声名裂……”

那巍峨如山的背影，终于在最后一层阶梯之上倾倒。

大雪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唯独眼角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温热如旧。

她睁大了眼睛，大雪落在她的眼睫上，痒痒的，很冰凉。许久许久，所有人都没有话，看着那伟岸的身影倾倒。

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冷冷道：“摄政王，薨！”

漫的大雪仿佛要堙没所有的罪孽，还有那隐藏到死也未曾透露过的秘密。

后来无数个日夜，她反复在做同一场噩梦，邺山行宫中成了她的禁忌。

请了无数个术士，术士都她是“心有挂碍，所以恐惧。”

心有挂碍，她所牵挂之人，竟然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