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故事 无心圣女 五抛弃】(1 / 2)
【第三个故事无心圣女】(五)纵使相逢应不识;抛弃
**医女**
忙碌的医女抬起头,十数年的时光过去了,她的容颜没有任何变化——连旁边那个曾经的小学徒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夫了。
“师姐,好久不见。”
医女盯着草庐外的来客,大约过了十几秒的时间,才认出来:“你……变小了?”
“无厚度之泉的寒潭将我的意识锁得很深,我也是最近才醒过来。可能因为时间太久了,动物们把我的义躯当做一具尸体,我丢失了一整条腿、半只胳膊,义躯的生物质不够了,我自己只能修复成这个,年纪比较小的样子。”
“为什么不回圣域去,逡巡在荒野之上?”
“你不是也没有回去吗?”
“三十年,大唐丧乱了三十余年。我们即使站在河岸上,看着逝者汤汤东去,我也看得太多了。我从灵州大捷、吐蕃被平之后醒来,一直治病救人、施药赈济——但是这样,就能赎我杀人的罪了吗?”
“安史之乱之前,也许我们不该坚持留在地上,也许我们该带着三山逃回时间紊流之中的。”
“可这是大唐啊,是我们已知东亚文明最强盛的时代,如果连大唐都只能维持从贞观至开元,区区七十年的平静,在历史涛涛的河流之中,人类哪还有伊甸园和世外桃源可以躲避呢?我一直以为,我在那艘船上所经历的霍布斯地狱,不过是极端条件下的偶然——可是,难道,对于历史来说,这竟然是常态吗?”
“是我们的智识太局限了——我在想,即使我们找到了约定一人利维坦的方式,但一人利维坦的存在,就真的能使得圣域获得长久的平静吗?”(flag,又被黑独裁撵下台了)
“师姐,我有个疑问。蓝先生为什么非要三山之船落在唐土?而且明知安史之乱的动荡仍然不肯离去?”
“大唐仍是此段时间区间内最伟大、最能让我们隐身在人流中容身的文明啊——为什么这么问?”
“落叶归根——他是不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消亡,所以一定要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即使面对安史之乱这样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兰棹姬眼神游移:“你别问我,回去问树姬TREES吧。”
睚眦笑道:“我也不想回去。骊鹰,出来拜见师伯。你是我圣域天摩宗,当今当世的第一个还在时间中的弟子,是本宗的大师姐了。”
皮肤如金麦、牙齿雪白、眼睛如同猫眼石,平时趾高气扬的骊鹰此时像一只被穿了衣服、动弹不得的豹猫,一瘸一拐极其不协调地出现,趁着灵络解开,突然拔出金箭,对着睚眦又发出一轮射击!
睚眦的周围突然出现蓝白色的光的结界,是正五边形的魂之结界,在其中,所有金箭的弹道和落点都做了标示,然后在那些弹道上出现一个白莲阵的内接正六边形,再次将金箭的动能对称地反射回去。
睚眦只能将骊鹰姬再次用灵络绑起来。
“师姐,见笑了,还没训好。”睚眦扶着额头道。“给个面子行不行?——不然我把你和那个小沙弥的事情说出来!”
骊鹰嘟着嘴,不服气地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对兰棹磕了个头。她直起身来,盯着兰棹姬看了一会儿:“她不过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医女嘛,凭什么……”
骊鹰姬话音未落,周围突然出现很多翠绿色的光线金字塔,每个里面都充满了恐怖的血腥地狱。那些飘零在空中的金字塔越来越大,直到要把她压碎!
骊鹰姬吓得浑身发抖:“地狱之主、焚尸场上的烈焰,迦梨女神!——你是迦梨女神的化身!你是噩梦之森的主人!”
“噩梦之森从武周起保护了圣域90年,你也敢向她挑战?”
(白无常:力量来源自然的毁天灭地的绝对强大的压倒之力,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对于所有人平等地无情,只是残酷无情,没有理由也无法解释,但是不恶。
上官兰棹:黑暗的迦梨女神,人类互相倾轧和折磨杀伤,力量来源是人心之恶。每当人类社会动乱的时候这种能量就会集中爆发,噩梦之森的暴走是受到安史之乱的影响。)
“你既然已经决定在时间中拣选弟子,从时间之河中捞起那些金色的砂砾,让他们不再随水而下——那以前的那个男孩呢?”
“就让他随水而去吧。”
“那是很残忍的——曾经拥有过理想之城的船票,三山圣域的大门曾对他打开,他曾经经历过瑰丽的奇迹,却又被抛在地上,就像……”就像曾经的你一样。即使你下船的地方是最盛的唐,就算你的力量足以在世上安生,你内心丢在三山的那块碎片也不会再复原,在每个梦里,那不曾完成的梦想都会刺痛你。“有的人因执念而疯狂,你见过多少被三山之船抛在地上的永生者,因为失望变得失去理智,直到在时间中化作变异的执念?”
“他在时间中仍有归处。
永生者不采撷根须还在时间中的花朵。
罢了。每个人充满奇迹的少年时代都会结束的,他们将失去想象力和梦的天空,无论是言情、武侠、科幻、魔幻现实主义,都一样,都是梦。梦的少年时代会结束,人会失去灵性,祛魅后世界失去颜色,众神隐身,人们落寞地离开冥冥的怀抱——就连大唐,也一样。”
上官兰棹道:“我在河流之中,掬起一捧捧的流水;在普通的生活中,作为一个没有神力的人扶危济困。每一次,当我在没有奇迹发生的沉重现实中救起一个人,我感到背上背负的担子就轻了一分——
可是虽然能感觉到减少,那减少却像是无限小的逼近,永远不能将心灵的罪孽完全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