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国王的决定与洛林的出路(1 / 2)
拉瓦利埃尔夫人事实上,一直被王后以及宫廷中的其他贵夫人嫉妒着,她作为半个外国人的身份也让她很难在宫廷中找到朋友,如果她没有在亨利埃塔公主身边待的那几年,与狼人的天赋,她可能根本就躲不过这些日子来的明枪暗箭,国王并不爱她,她与国王的关系比起爱人更近似于上司与下属,路易最容易让王太后与马扎然主教担心的就是他过于仁厚,对于一个君主来说,这点很容易被他的敌人或是朋友视作弱点,但他们都不知道,路易的慈悲只会投注在他的子民身上,对他的臣属,他一向严厉——如果拉瓦利埃尔夫人,露易丝连宫廷里的,一些争风吃醋的小事也没办法解决,他又怎么放心将统辖至少法国境内狼人乃至里世界的任务交给她?
是的,在意大利的里世界里,有科隆纳公爵和曼奇尼家族,而在法国,那些傲慢的巫师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国王面前,明明还在路易十三时期的时候,国王身边的几个卜星师和医生都是巫师,路易也问过王太后,她说他们都被国王遣走了,原因未明,也许是因为他们无法治愈国王的伤势——从这点来看,路易觉得加斯东公爵满怀不甘的死去果然是个最好的结局,路易十三,一个好父亲与一个好国王的死因并不如展示在人们面前的那样简单,很有可能,就和他在敦刻尔克受到的刺杀那样,兼带着魔药和诅咒——而法兰西的巫师们在其中担任了什么角色谁也不知道,他们看着意大利的巫师在宫廷里出人头地,却到现在也不敢在国王面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回答不出这个致命的问题。
路易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略微收回了一点放散的思绪,他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就连已经半介入的意大利里世界也只能暂且搁置,更别说是法国的巫师们了,就让这群缩头缩脑的胆小鬼胆战心惊去吧,在表世界逐渐变得强大和齐整之后,就像黑暗会被光明压迫,里世界自然也会因为秩序井然的社会而不得不暴露出来。
拉瓦利埃尔夫人踏入房间,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别国公主身边,地位卑微,身份尴尬的侍女了,她全身上下最漂亮的栗色长发被卷成了精致的小卷,堆放在头顶与两侧,在发髻上插着钻石小花,她的面容过于男性化,比起秀丽用俊美来形容会更合适,为此她小心翼翼地剔除去了大部分的眉毛和鬓角,她的眉骨因为更为凸显,而后在上面精心描绘了两条纤细的眉毛,她有一样饰物是永恒不变的,那就是一颗巨大的宝石,那颗宝石掩饰着她作为狼人的真实身份,有时候是别针,有时候是手环,但更多时候,尤其是今天,它被吊挂在项坠的位置。
她摸了摸那颗宝石,不确定自己是否抱着某种幻想,当然,她与玛利.曼奇尼完全无法相比,对方就是一朵最可爱的小玫瑰,而王后特蕾莎则典雅如同百合,她却根本无法用花来形容,贵女们嘲笑她更应该站在国王的军队里,用刀剑来为国王效力,而不是躺在国王的床上,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拉瓦利埃尔有时也会问自己,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她毅然而然地投向了国王,有多少是因为感激他救了自己的父亲,没有让他在角斗场里死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成为巫师们赌博与娱乐的廉价材料,又有多少是因为族人们无处可去,需要国王的庇护,又或者说,早在她还只是一个小侍女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可怕的奢望呢?这的确是奢望,那时候就连亨利埃塔公主想要成为路易之妻也会遭到讽刺与冷待,遑论她这个在明面上,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军官的侍女呢,按照法国人的传统,她甚至不能够成为一个被承认的王室夫人,她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国王一力坚持,还有的就是王太后与大臣们都担忧国王与王后过于亲近。
“晚上好,夫人。”路易还在书桌上处理公务,只是轻微地一点头,“请到那里的椅子上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路易继续处理了两三件紧急事务,其中就有有关于洛林和敦刻尔克,还有远在西班牙的绍母贝格将军——他和他的军队都该回来了,要不然被西班牙人发现这几个月来和他们打得不亦乐乎的竟然是法国人,那就麻烦了,国王可不想去解释法国的将领为何会在为葡萄牙人打仗,还有罗马教会,虽然早在美男子腓力时期,教会能够从法兰西牟取的税赋就被国王以各种借口截留(凡法兰西王国的臣民,未经国王允许,不得将金银、货币、武器、马匹输出国外),但这些钱国王需要寻求其他的借口才能收入囊中,现在若是教会将教皇与主教们的赎金以税赋的名义逐年偿还,国王就可以向他的臣民们直接收税,当然,其中还是需要一些精妙的手段,毕竟现在的法国还不是国王的法国。
全身心地沉浸在公务里的路易在身边的光线突然亮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拉瓦利埃尔夫人已经走到蜡烛架旁,为他换了一根新蜡烛,在要换第二根时,国王阻止了她,“别点了,夫人,”他说:“我要休息了。”于是拉瓦利埃尔夫人退了出去,国王的仆人和邦唐走进来服侍国王洗浴,更衣,国王在床前向同样更换了寝衣的拉瓦利埃尔夫人伸出手,他们肩并肩地躺在床上,国王端端正正地躺在,双手放在腹部。
在黑暗中,拉瓦利埃尔夫人不安的睁着眼睛,魔法保证她的狼人身份不会被揭穿,也限制了她的能力,她的眼睛本来在深夜中也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一枚落在地毯里的针,但现在她只能看到一线青白色的光,它从帷幔没有掩紧的地方投进来,照亮了轮廓模糊的百合花。
“陛下。”她说。
“是的,夫人。”路易说:“我还没能睡着呢,您想要说些什么吗?”
“您不喜欢我吗?”
“我对您还不怎么熟悉。”国王说。
“熟悉之后呢?”
“这要看您的才能与胆量。”
“作为一个臣子,还是作为一位王室夫人?”
“我希望是作为一个臣子。”
“因为我不够美,是吗?”
“您有一种独特的美,”国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非常值得欣赏,但比起一位王室夫人,我确实更需要一个可信而又忠诚,并能让我达成所愿的臣子。”
“但我爱您。”拉瓦利埃尔夫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听得出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从很早之前开始,陛下,但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小侍女。”
“我并不在意我身边的人出身如何,”路易说:“只要他们能够为我效力,夫人,无论您是一位贵女,还是一个侍从,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