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醒(2 / 2)
不是每个人的缘分都是如同泼了火一般的,有的还就是满满熬出来的情分。
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虽然先后会有影响,可并不是一锤定音的。
只要没违反伦常,你怎的就不能后来居上呢?
你不瞒着我,我也不瞒着你,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们也知道,我阿娘不是我阿爷的元妻,前头的那位霍阿娘才是我阿爷的元妻。
霍阿娘于我阿爷而言,是他少年时最美好的回忆了,可惜因着生大阿兄没了。
后来我阿娘嫁进来,阿爷也是不待见我阿娘的,我阿娘就一直一直对我阿爷好。
到后来,我阿爷对我阿娘的好,那也是真真切切的。
我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好并不能完全收获到另一个人同样的好。
可时日长久,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萧昀漱晓得季青平是怀着什么心思在燕王身边的,虽然这事儿不能说破,可她总能暗暗帮着朱琼华些的。
“再者说,表嫂,季侧妃对燕王表兄的好是不如你多的。
这样危险的境地你都愿意陪着燕王表兄来,他心里头怎么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他那个人,嘴上一套,心里头保不齐是另一套呢。
他是个重情的人,你这次陪着他来云州,他心里头一定会挂念这个事儿的。”
朱琼华听了,心里头也是得了些安慰。
她素来聪慧,却在这样的问题上总是犯傻。
徐雯道:“可不是么,朱家姐姐,你看我六堂嫂与六堂兄,那就是真正的同甘共苦。
他们从前向来过的是甜日子,如今吃了苦,感情却更胜从前了不是?
你先将苦都吃完了,日后啊,过的那就都是好日子了。”
朱琼华听了,终于是露出了些笑意。
总归,听了她们的话,她能觉得未来还是有盼头的。
她现在吃的苦,都是未来要吃的甜。
徐雯说的对,做夫妻的要能一起过甜蜜日子,更要能一道过吃苦的日子。
没有尝过苦的味道,又哪里知道甜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呢?
有的人能一道过甜日子,却在苦日子面前退缩了。
她如今将最难的苦日子先过完了,日后就不会再那么苦了。
而对萧昀漱和徐霁这样子的夫妻,甜也好苦也罢,他们总归是要一起的。
徐霁和萧昀漱的恩爱不仅叫朱琼华心生羡慕,还叫另一个人的心如针扎。
这个人,就是杨恪。
杨恪对萧昀漱那么多年的执念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他心中仍旧有她,只是世事变迁,他再多的想法也都不能表现出来了。
往日里不见到她,倒也罢了,心里头的难过也没有那么多。
可如今日日见她与徐霁如此,他心里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他当初与她的婚事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差一点儿就能娶她做大娘子了,他就差那么一点儿。
她自小都没瞧出自己对她的企图心的,所以她不会晓得,自己对她有多钟情。
也只有在她及笄礼前晚的那次失礼,她才晓得自己的心。
可她晓得自己的心之后没有半分开怀,而是推开了自己,这叫杨恪心里,更是难熬。
她推开自己,是为了奔向另一个人。
他欢喜了那么久的姑娘,并没有半分欢喜他。
而且,自己的欢喜于她而言,是困扰。
自那之后,她也再没叫过他一声杨七哥。
他有的时候想,她这样呆傻傻的,不晓得男女情意,徐霁未必就能撬动她的心。
他们是生儿育女了,可萧昀漱嫁给自己或许也是这样的,她未必就真那么欢喜徐霁。
直到这一次,杨恪总算是真正看到了,萧昀漱对徐霁,是真的有情。
若是无情,她不可能陪他来这凶险之地。
若是无情,她这一路上时不时就问徐霁累不累的关怀,难道是假的么?
杨恪看着看着,就不愿意再看了。
就这样吧,他心下已经清楚了。
他不想再被伤的更彻底了,从前是他奢望了。
或许这一次云州之行,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人家夫妻俩是如何相处的,他的心,也可以彻底死了罢。
那个从前做事儿从不考虑后果,要所有人都宠着她的小娘子,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会关心他人的妇人了。
从前那个连绣针都不太会拿的小娘子,如今也能绣出一对儿护膝了。
一切都变了啊。
所有的人都往前走了,只有他一个人还留在原地。
现在,他也该往另一个前方去了。
而徐霁得了萧昀漱的那个护膝之后,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
至少在燕王看来是这样。
毕竟这一次前往云州,除了徐霁家有女眷来,也就只有自己带了王妃来。
燕王想:不过就是个护膝么,他叫朱琼华给他绣多少个,朱琼华都会给他绣的。
应该……会给他绣的吧?
自从朱琼华好几次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之后,燕王就有点儿怵自家的这位王妃。
她才不是什么小绵羊,分明就是扎手的蔷薇花。
不过她总归是跟着自己往云中去了,也是为着自己的名声才去的,总归,她不应当拒绝自己的吧?
所以这日,军队原地休整的时候,燕王骑着马来到了女眷的马车旁。
他这些日子倒也不是根本记不起自己还有个一道去云州的王妃,只是他实在也是找不到什么话与她说。
来之前的时候,两个人还拌过嘴呢,关键是自己还没说过她。
若是这路上轻轻松松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那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