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笛（2 / 2）

一曲起，笛声悠扬。

他合了眼，手指肆意地按着，因看不到那双清透如河的眸子，五官竟无端显得有些桀骜散漫。

那屹立的一身白衣，仿佛撑起了天地。就像那笛声，泠泠孤调，却仿佛穿透河山。

一曲诉说，仿佛他亦懂这一切，懂得黑夜，懂得死亡，也懂得这一人占满天地的孤寂。

这天下，再不会有人比他更懂得她了。

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他坦然地呈现在她面前，更加趋近于真实的模样，正如同这尘世暗夜。

守夜孤魂依旧无声，但这方天地间有了声，这死寂了太久太久的永夜暗日，有人为她，横笛一曲，描画山川。

白衣明月，熹照暗夜。

不知过了多久，万物早已恢复沉寂。

依旧只剩下她一个人。但今日的长夜，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就像失去了色彩与生机的花枝，也因着那下端石桌上的一只竹笛，似乎也美丽了几分。

那是这黑夜中唯一的颜色。

它看着已有年岁，却爱护极好，显然颇受主人珍视。

样式简单却线条流畅，切面粗糙却雕刻细致，浅浅一字“夜”，仿佛出自什么人之手。

就像谁在走之前的无声叹息……

“其实……筝一点也不喜琴。”

自那之后再未动一丝的女子，终究，动了脚步。

……

依旧是这个沉睡的世界。

安静到除了榻上闭目之人的呼吸，这长夜再无其他一丝声音。

直到，突然有了风铃声。

那么幽邃，仿佛从天地尽头传来，却直达了耳畔。

榻上的人似乎有了隐约的笑意，浅浅淡淡的，然后，方真正陷入了睡梦。但他那绵长的呼吸，自始至终也没有丝毫差别。

只有窗外突兀有了月光，透过窗缝，落在了他的如玉脸庞，映出他山眉海目，温淡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