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方晓(26)(1 / 2)
天色已是一种略带灰的白色,最黑暗的夜晚已经结束了,黎明即将到来。
雨渐渐地小了,烹茶煮水的小炉里,炭火也渐渐熄了,剩了一两块回光返照似的陡然一亮,璀璨如红宝石一般。
屋子里静得很,连窗外法国梧桐树叶上盛的雨水滑落的声音都几乎清晰可闻。一两声鸟啼声传来,那是早起的知更鸟儿,无忧无虑地开始了一天的歌唱。
林梓终于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问:“故事讲完了?”
我转着茶盏,眼睛望着她,坦然:“讲完了。”
林梓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在活动已坐得有些麻木的四肢,她又夹了两块炭放入炉中,拨起火来煮水。放下炭钳后,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是个好听的故事。”
我微笑说:“是我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故事。”
“哦?”
我说道:“其实后来我,并没有能够将‘欣涵’交给许慎。”
她听我讲下去。
我说:“因为在那天晚上,我没有能见到许慎,我再见到他时,已是他车祸死亡后六个小时了。”
我耸了耸肩,“很离奇对不对?有人传说,是楚明瑞下的手,他早知‘欣涵’的作用了,所以釜底抽薪,让我即使拿了‘欣涵’,也再无用处了。”
她问:“那后来呢?”
我说:“后来?没有后来。”
是啊,没有后来便是最好的结果。
林梓与我告了别后便走了。
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地望向了茶几上扔着的那份报纸,那还是前天的早报,财经版头条是黑字的讣告标题——《隐形富豪楚明瑞因肺癌逝世》。
我忍不住叹气:“万贯家财,死来仍是一抔黄土。”
门忽然响了,我回头一看,一个小女海穿着睡衣拖鞋,从房间姗姗而出,见了我,叫了一声:“妈咪!早安!”
桌子上放置着我刚刚取出的卷宗,最上面是一封信——那是楚明瑞亲笔所书,字迹凌厉飞扬,正是他那种人该有的作风:
晓晓:
我现在才写这样一封信,大约是迟了八九年了,当初之所以未提起笔,只因为你永不能懂,你与我决裂的那一刻起,我便觉得世间万物,没有一样是值得我挽留的。
昨日检查报告已出来,最后证实我的肺癌已达不可救治的地步。医生让我早早准备好一切,安排妥未完的事宜。我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呢?他们都不知道,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心灰心意冷。
我曾多次和你讲到《乱世佳人》,我也曾多次努力使自己避免陷入白瑞德的境地,可是你轻而易举毁了我的一切防线,令我万劫不复。可是我并不后悔,从那日走进你的花店,见你第一次嫣然一笑时,我就不后悔!时至今日,我仍记得我看见你璨然微笑时那一刻的怦然心动,也只有到了今天,我才敢坦白告诉你——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而我爱你,则早从你第一次对我微笑时便已深植心中,永不可灭。
许慎的故事,令你愤怒万分;他所谓的证据,令你万念俱灰。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最初对你的动机,确实只是利用,可是后来一切改变,当我用尽了我的生命去爱你,而你根本不为之所动,我便知道,我终究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