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方晓(10)(2 / 2)
她歪着头,端详他,说:“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十分阔绰的老板。在曼哈顿的某一大厦顶层有办公室……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在世界某处拥有一座城堡,我想我也不会吃惊了。”
他笑了,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我们下去吧,风太大了,当心着凉。”
巴黎是那样丰富多彩,只要你有时间,它就有足够的美让你去发现、探索。
在华丽的卢浮宫里很容易消磨时光,在塞纳河上乘船更是景点不断,或者坐着古老的四轮马车兜上一圈,再或者哪儿也不去,就在街边的咖啡店里叫上一杯咖啡,闲谈些数百年前的文豪趣事,一个下午就会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正像那些哀伤优美的法文诗歌里说的一样——时光转瞬即逝,一去不回。
楚明瑞是个绝对一流的玩家,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他不仅会玩,而且有资格玩,他有许多一流俱乐部的金卡,可以随时在巴黎最好或最着名的餐厅订到位子,方晓跟着他简直是逐一校阅Michelin星级餐厅目录。
在奢华到纸醉金迷的私人会所里吃饭,不过二十多张台子,相邻桌的客人甚至是世界顶级的大牌明星或政界要人。
她一时沉不住气,低低用中文跟他讲:“旁边那人是不是JeanReno?”
而他漫不经心地切着松露鹅肝:“不知道,他是谁?”
方晓不敢再少见多怪,只好埋头大吃,忍痛不去偷看多年来银幕上的偶像。
这倒也罢了,而楚明瑞偏又知道那些曲径通幽的小巷里,藏着些什么稀奇古怪或者正宗地道的餐厅,带着她跟下班的法国工人混在一起,吃天下最美味的香煎三文鱼扒。
每天除了游览、观光、购物、拍照之外什么都不做,品尝各式的冰淇淋、去面包店与巴黎人一起排队买正宗的手工长面包、在广场喂鸽子吃爆米花……
这些事成了最正经的事,甚至,这天她还突发奇想,和楚明瑞一起让街头画家替他们画肖像。
做模特不能动,两个人就聊天。
楚明瑞说:“巴黎太浮华了。其实法国有许多地方相当不错,尤其是里维埃拉,我在圣·让卡普费赛有套房子……最好的一点是,那里有非常多的美食。”
他对食物最挑剔,视“吃”为头等大事,这是他最古怪的一点。
其实方晓可以理解,人总有自己的小小癖好,谁也不能例外。
白天与楚明瑞在一起,她真的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的隐痛,可是每天的晚上,她总是被无休无止的噩梦所纠缠。
每一次她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就再也不敢重新躺回床上。
她害怕夜晚,她害怕入睡,因为依依总会在那里等着她、守着她。
她永远摆脱不了,没有办法挣扎,没有办法呼吸,只有一次次的绝望恐惧。
所以,她只有在寂寂的夜里,在整个巴黎都沉睡的时候,独自醒着,一分一秒地等待天明。
这一天的夜里,又是一夜无眠,她独自伫立在酒店露台上,望着香榭丽舍大道上星星点点蜿蜒如河的车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楚明瑞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她吓了一跳,扭过头一看,在相邻的露台上,他正立在那里,微微笑着,望着她。
原来相邻的套房,露台也是相邻的。
她也禁不住笑了:“你不是也没睡吗?”
他说:“我有严重的失眠症,全靠安眠药,今天恰巧吃完了,所以只好数星星了。”
她说:“那么我们是同病相怜。”
他又一笑,问:“过来坐坐吗?可以煮壶咖啡聊一聊,打发这漫漫长夜。”
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好吧。”
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一出门,他已打开门欢迎她。
“会煮咖啡吗?我可只会喝。”
她露出发愁的样子:“糟糕,我也只会喝。”
他说:“没办法,只有不喝了。有白酒,你要不要?”
不等她回答,已经自冰桶里抽出酒瓶,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她。
她看到瓶上的标签:CHATEAUD'YQUEM1982,不禁微笑,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有钱,而且从不委屈自己的味蕾。
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说:“再过几天,我希望在我母亲忌日的那天让许氏家族知道什么叫椎心之痛。”
她低了头,散着的头发都滑了下来,她伸手去拢,问:“你母亲去世多久了?”
“二十年。”他的目光渐冷,“整整二十年了。”
觉察到她在看他,他的犀利在一刹那间隐去了,他的口气也趋于平淡:“一个老套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她咬着酒杯的边缘,说:“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