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三个刺儿头一台戏(一)(1 / 2)
成汭这个人占据着荆南地区(荆州),治所在江陵,三国的时候这里是刘表的地盘。
成汭很有点野心,一直想着和淮南的杨行密掰掰手腕,把对方的地盘给夺过来。
为此他广治水军,花了三年的时间建造大型战舰,并根据不同的作战用途予以命名。
最大的战舰为指挥舰(旗舰),上面高楼耸立,重门叠户,如同府衙,命名为“和州载”。意思是说可以把一个州给装进去,可见此船之大。
其他的战舰分别根据类型命名为“齐山”、“截海”、“劈浪”,很有一点当代海军舰船的风味。
成汭提前准备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给予杨行密致命一击。
现在朱温的信送到了,自己刚好可以顺水推舟,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地搞扩张,另一方面又能落朱温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成汭不动则已,一动就一发不可收拾。
荆南大军水师齐出,舟师十万,沿江东下,气势汹汹向鄂州杀来。
成汭手下有个名叫李珽的掌书记出来劝谏,他对成汭说:
“我们的船太大了,每艘能够容纳甲士上千人,声势是很大了,但给养跟不上啊。
而吴(此时还应称为淮南,但为加深十国概念,自此后文一律称吴)兵机动能力特别强,大船根本追不上他们,如何能够取胜呢。
况且长沙的马殷、武陵的雷彦恭都是我们的世仇,我们倾巢而出,江陵空虚,难道不怕他们取我们后路吗?”
以上三段是在摆事实讲道理,下面开始提建议:
“不如我们派出大将屯扎在巴陵,与吴军隔岸对峙,坚壁勿战,如此一来不出一个月,吴军粮草供应不上,肯定会自己退去,鄂州的重围也就解除了。”
这个李珽是当时有名的文士,对成汭也是忠心耿耿,一席话说下来可谓是苦口婆心了,更难得的是这个人对当时的战场形势分析得十分透彻。
只可惜成汭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目标不是解围鄂州,而是吞并荆南,李珽的一席话当然不可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听人劝是要吃亏的。
成汭的水军还没有赶到鄂州呢,湖南的马殷、武陵的雷彦恭都开始行动了。
他们行动的目标正是成汭的老巢——江陵。
马殷和雷彦恭显然是提前商量好的,前者派出大将许德勋带领舟师一万多人,后者派出欧阳思带兵三千多人,一起到荆江口汇合。
两边合兵一处,奇袭江陵。
江陵的军队都被成汭带出来了,守城的人又不得力,没过多久,江陵城陷。
两边兵马攻进城后大肆劫掠了一番,抢了个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成汭听闻消息后很是恐慌,手下的十万大军更是恐慌,因为这些人的家就在江陵,老家被人给端了,老婆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们能不慌吗。
如此一来,军心惶惶,全无斗志,后面的仗可怎么打呢。
成汭现在进退两难,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希望能够打下新的地盘来安身立命。
李神福听说成汭来了,乘了一叶轻舟前去观阵,随后对手下诸将说了一句话:
“对方声势虽大,但往来调度全无章法,各部之间互不统属,简直是一盘散沙,消灭他们易如反掌!”
当即命令部将秦裴、杨戎带兵数千,乘小舟蚁附而上,与成汭战于君山。
以小击大,拼的就是机动性,成汭被吴兵围住一阵猛打,大船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大败。
为了扩大战果,吴兵打了一阵子之后开始放火,焚烧成汭的战舰,荆南兵大溃。
成汭见大势已去,仰天大哭,投水而死。舰队中剩余的二百多艘大船全被李神福缴获。
成汭一死,地盘瞬间被周围的军阀瓜分了。
其中荆南的治所江陵被雷彦恭占领,夔、施、忠、万四州被四川王建夺走,荆南这一路诸侯从此灰飞烟灭。
成汭打仗虽然不行,但治理地方特别厉害,他之前因为认一名姓郭的将领为义父,所以改名叫做郭禹,与华州的韩建同样以善于治政养民着称,被当时的人们称为“**南郭”。
成汭治理荆南政绩突出,辖区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归附,如果他没有进行这次仓促的远征,也许会和张全义、韩建等人一样可以优哉游哉地多活几年。
可惜的是,他的军事才能不足以支撑起自己的野心,那就只能黯然离场了。
荆南被瓜分后,陷入连年战火,特别是荆、鄂之间,后来被雷彦恭烧杀抢掠无数次,几乎成了无人之境。
成汭被灭,李神福继续围困鄂州。
鄂州城内的杜洪还在眼巴巴等着援军到来呢,他在城内堆积了很多干柴,与援军约定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打破重围。
这堆可燃物堆积的规模有点大,被李神福站在高处望到了,他对监军尹建峰说:
“看到城里的那堆柴禾了没,今天晚上我就把它给烧了!”
尹建峰说:“那些东西堆积在城内,你怎么能够烧的到呢?”
李神福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李神福派遣部将秦皋乘小舟到达滠口,这里是朱温援军屯扎的地方。秦皋爬到树梢,举起火炬在高处左右挥舞。
城里面的杜洪远远看到了,以为是梁军发出的信号,立刻点燃城内堆积的柴禾回应,回应的成本就是把前期堆积的燃料全都给烧光了。
问题是烧光了之后梁军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这让城里面的杜洪很是摸不着头脑。
结果就是梁军和杜洪被李神福这么一闹,人心惶惶。
屯扎在滠口的韩勍见成汭败死,杜洪又不是什么中用的人,干脆一拍屁股走掉了,只剩下杜洪在鄂州城里哭鼻子抹泪地大骂梁军不厚道。
按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杜洪就要被平定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杨行密的后院起火了。
田頵经过充分准备之后,终于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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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行密知道田頵要反,但没想到他反得这么快,而且还拉了两个人一起反。
田頵与自己的手下康儒不和,杨行密为了牵制田頵,擢升康儒为庐州刺史。
庐州是杨行密起家的地方,一般到这个地方任职的长官都是杨行密的亲信。
田頵心里犯嘀咕了,心想康儒肯定私下里向杨行密倒戈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对方重用呢。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田頵做事很直接,直接逮住康儒,杀了。
康儒临死大呼:“我死后,田公(田頵)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康儒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本人代表的是杨行密,如果田頵和自己好好相处,双方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田頵竟然杀人,这不是公开说自己要造反吗。
田頵就是要造反,他联系了自己的好兄弟安仁义,并给身在寿州的朱延寿去了一封信,约定共同举兵。
送信的人怕被人发现,化妆成商人赶往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