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暖阁谈心（2 / 2）

洛十娘巧笑嫣然，说：“她们啊，比你有本事，都是洛神坊一等一的头牌，用不着我操心，那成箱的珠宝首饰流水似的送进来，满城的富贵公子们供着她们呢！”说完便坐了下来，顺手端起芊儿递过来的茶水，玉指从广袖中伸出来，拿着茶杯盖子撇了撇茶叶沫，淡淡的啄了一口，笑笑说：“还是雪姬的茶对我的胃口，其他那些丫头都不用心。”

“那是当然的，姑娘知道十娘爱喝，一有空就和芊儿晨起去采花露，攒着留着给十娘泡茶喝呢！”芊儿邀功似的笑道。

“就这种事走心，练功没看你有多勤快！”洛十娘玉指轻点了下芊儿的额头，嗔怪道。

芊儿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便退出了暖阁。

柳莞心也走到桌边陪洛十娘坐下，端起茶水，轻掀杯盖闻了闻，啄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洛十娘看着眼前娇俏的可人儿，有一瞬感慨万千。轻轻握着柳莞心的手说：“雪姬啊，十年了，岁月过得可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也越发的娇媚动人了！”

柳莞心调笑道：“可岁月却没有丝毫影响十娘啊！你看你还是那么的美，一如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

洛十娘嗔怪的瞥了柳莞心一眼，说道：“快别取笑我了，老了，都二十又七的人了，不能和你们这些小妮子比，看看你们都嫩得出水儿的年纪！”边说边用手抚了抚脸庞，似有一丝忧愁闪过。

柳莞心敏感的抓住了洛十娘的这丝情绪，反握住她的手说：“十娘今天这么感慨是因为南琴要出厢了吗？”

洛神坊有一项特有的节目，洛十娘调教的姑娘都是处子之身，经过几年的学艺，各自精通不同的技艺。到了年纪，洛神坊就会为出类拔萃的姑娘举办一个“甄选之夜”，召集京都全城的达官贵人，风流才子们集聚一堂，赏诗鉴画，以文会友，品茶饮酒，好不文雅。而甄选之夜的主题其实就是拍卖姑娘的初夜，各位贵人根据姑娘的才艺品貌，各自给出价格。但并非一定是价高者得，最终花落谁家，全凭姑娘的意向，这也是洛神坊与众不同的地方。夺得桂冠的贵人将获得一枚洛神坊赠与的刻有姑娘花名的玉牌，凭此玉牌，可随意出入洛神坊七日，邀姑娘相依相伴。七日后，如若贵人愿意，可为姑娘赎身，娶回家中做妻做妾，如若碰到薄情之人，那么玉牌归还，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自安好。

而这次的甄选之夜，轮到了南琴。

洛十娘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啊，都是我带大的，来的时候都是小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也才十二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极尽所能的教导你们。清音的金嗓子，唱红了整个京都九洲城，雨烟的古琴，锦樱的箜篌，蝶舞的水袖散花舞，你们都是我的骄傲！看着你们成长为优秀的艺妓，也指望着你们在甄选之夜能真的选到一个如意郎君，从此啊你们都能过上向往的日子，可是又有几个能如愿呢？”

柳莞心亦觉得心头堵得很，不知出路在何方，看着洛十娘说：“是不是我也快到年纪了？”

洛十娘有片刻不解，继而皱起眉头，正色道：“雪姬，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参与甄选之夜的，终有一天，我会为你寻得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如果你能放下家仇的话，这将是最好的出路！”

放下家仇，自己真的能做到吗？柳莞心不知道。望着桌上那盆怒放的水仙花，柳莞心有片刻的失神。

洛十娘放软了声音说：“雪姬，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查当年的案子，可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滔天的权势，这条路有多难！我相信，如果柳大人在天有灵，他会希望你平安的活着，而不是为了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洛十娘看着柳莞心呆呆的神情，有点心疼，勉强的笑笑说：“好了，不要想这些了！今天苏先生会来给南琴做刺青，你去看看她吧！”

洛十娘起身翩然离去了。柳莞心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深呼吸了几口气，站起身理了理衣裙，扶了扶发髻，唤了声：“芊儿。”

芊儿推门而入，询问的说：“姑娘唤我？”

“去准备点儿早点，送去南琴姐姐的暖阁，我要去和她一同用。”柳莞心吩咐道。

“好的，姑娘！”芊儿小跑着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