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福星(1 / 2)
孙良才被哭声惊醒,他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看到周小军母亲昏睡在一旁,忙让张自丽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给周小军母亲盖上。
周小军和周小英执拗着不同意,孙良才脸色一沉,厉声喊道:“我没事,快给婶婶盖上。”语气激烈,不容半点狡辩,周小英这才感激地看着孙良才,顺从地把被给母亲盖上。
孙良才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周小军,拍拍他的肩说:“小军,坚强点,别哭了,跟你姐去弄点水来。”
周小军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嗯”了一声,跟着周小英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那几个小伙子捡了不少茅草和断椽子回来,架在人群中央,一个抽烟的汉子从口袋掏出火柴盒,随着“呲”一声响,火苗“腾”的一下子蹿了起来。心碎的人们围坐在火堆旁,沉默不语,辛苦了大半辈子经营起来的家,短短几分钟全都成了废墟,火光照着人们的历经沧桑的脸,心酸和不甘写在他们的脸上。火堆能温暖他们的身体,却温暖不了他们那一颗颗受伤的心。
“老头子,孙老师没事吧?孙老师没事吧?”正当所有人都心烦意乱,默不作声的时候,一个紧张惶恐的声音打破了这夜空的沉寂。
“妈。”张自丽听出是自己的母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老母亲忘得干干净净,一起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奔去。
此刻,张伯母内心又是焦急又是担心,无奈一双脚拖了她的后腿,声音明显比她的腿快得多,只好大声朝院里问道。
张自丽走出大门,看到赵春梅扶着自己的母亲,正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大队院子走来。这个机灵的小女孩,送完纱布以后,趁人们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奋力地扶着走路吃力的张伯母。后面白喜凤抱着被窝赶了上来,一手抱着被窝,一手帮赵春梅搭着张伯母。
张伯母看到白喜凤,内心充满了介意,甚至有几分讨厌,但她从白喜凤眼里看出了真诚和坚定,内心的感激稍稍占据了上风。张伯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冰释前嫌,挽着白喜凤的胳膊,在白喜凤的帮助下,赵春梅不再那么吃力,三个人正步调一致,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张自丽走近些,看到了母亲手上的血迹,担心地惊呼道:“妈,你手怎么了?”
张伯母没有回答她,而是再次面色凝重地问道:“孙老师怎么样?”
“妈,孙大哥已经醒了,倒是小军她妈,一直昏迷不醒。”张自丽心情复杂地说道,她担心孙良才,现在孙良才虽然醒了,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她也担心周小军他妈,周小英从小跟自己就像亲姐妹一样,她妈现在昏迷不醒,她知道周小英心里肯定特别难受,她也感同身受。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到火堆旁,人们看着张伯母,再看着白喜凤,眼神里也都没有了之前的怨恨,人们已经不想再去纠缠那些恩恩怨怨了。在灾难面前,人心会变得更加脆弱,而正是这种脆弱,让人们摒弃前嫌,更加团结地共同渡过难关。
张伯母来到周小军母亲身旁,轻声呼唤着:“小军他妈,小军他妈……”她和周小军母亲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干活,亲密无间,形同姐妹。只是后来两个人都得了病,再加上孩子都大了,家里负担又重,这些年来往才逐渐少了。
在火堆的温暖下,周小军母亲像是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呼唤,眼角的皱纹极速地抖动了两下,紧闭的嘴唇微微抽搐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有张国柱一家,有周新平,有孙良才,唯独不见了周小军和周小英,这个不明原委的妇女料定自己的孩子肯定是出事了,忽然“哇哇”地哭了起来,边路边喊道:“我那可怜的娃呀……”
周小军和周小英找了个破瓦罐,正好打水回来,听见母亲正在路哭着喊着自己的名字,都又喜又惊,慌忙跑过去,半蹲着跪在地上,扶着母亲,高声喊道:“妈,我们在这呢,我们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