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困兽犹斗(2 / 2)
不似欧罗巴人,他们的祖先是做了恶事,却为子孙后代换来了三片新大陆,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啊,如此广袤的新地盘足以消化多少新增加的人口?
哪怕是因为消灭了本地的土着导致背负上了道德的谴责,可人家是实打实的拿到了好处,不管未来从什么地方前来的人前去定居,都得要遵循这些一开始占据此地之文明的规矩,融入人家的价值观,可谓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要是让张鼎选择,他宁愿选择被后世之人,哪怕是子孙后代唾骂,最起码也要占据东南亚或者澳洲新大陆的土地。
除此之外,话往小地说,说的难听一点,岐国公的求生欲望还来自于舍不得现在的好日子。
像他前世那样,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富贵不起来也讨不到老婆,连女朋友都找不到的失败者,平日里被人吆五喝六,别说权力了,连基本的权利都行使不了。
不似现在,娇妻美妾令他流连忘返,凤翔军的君主这样的身份,给他带来了数之不尽的尊重,还有被人认可、需要的满足心理。
张鼎是多么舍不得百官、将士们看他的崇拜眼神,舍不得百姓对他的依赖,舍不得家中的妻妾儿女。
这些种种都使得岐国公,内心暴发出了十分惊人的求生欲。
他就这样,在山路上玩儿命奔驰,深入山中。
一路逃亡,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了下来,张鼎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感觉到身后已然没有追兵的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并且将披在甲胄外的罩袍收紧,因为山中还是有些许凉意。
‘嘭’‘唏律律’可是,还未等他为逃出生天而狂喜,身下的战马便在漆黑的环境中被绊倒。
岐国公紧紧的抱着马脖子才没有被甩出去,但他还是在马儿倒地的一刻被磕在了地上,其腹部狠狠的撞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这一下猛撞就好像被人用铜锤砸到了身上,砸的他半天缓不过气来,只感觉到侧腹部十分疼痛,乃至于头都疼的发昏。
‘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倒下,倒下就全完了!此地乃是大路之上,要是敌军顺着路来寻找,一定会很快发现本公的,我不能在此地昏过去!’
岐国公本来都做坐在了地上,可是当他想到了这里,立马便使劲摇了摇头,将昏沉摇走。随后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这甲可真重啊。”张鼎坐起来之后,先是大口的喘了一波粗气,因为他背着的甲胄,平日里感受不到什么,现在岐国公却发现此甲是无比的沉重,压的他光稍微动一动便累的大喘气。
就算如此,张鼎却也不敢随意的卸甲,毕竟现在他盔甲内满身的汗水,内衬都潮完了,只要一卸甲,山中的寒风一吹,估计他连今天晚上都支撑不过去,直接破甲风一命呜呼。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鼎不再纠结此事,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战马上:“老伙计,对不起了,让你受如此折磨,下辈子希望你能不再入畜生道,而是投胎人道。”
将钢刀连着刀柄卸了下来,撑在地上,张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哀嚎的战马身边。
看着摔断腿,腹部又插了一截木棍导致眼泪兮兮的黑色骏马时,岐国公心中非常的难受。
此马本是此前与左光先等人结拜之时,牛成虎送的上好骏马。
这么长时间以来,它立下了不少功劳,是岐国公最喜爱的坐骑,只是如今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也为了使战马不再痛苦,张鼎只能下定决心。
他摸着黑色骏马的侧脸,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拔出短刃插进了马儿的脖颈。
马儿挣扎了一会儿,鲜血不断流出,最终还是没了动静。
岐国公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伤痛驱赶走,他再次起身,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将战马的尸体往一旁半米远的深沟里推。
要不是摔倒的地方旁边有一深沟,他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这么重的战马带着走或者就地掩埋。
‘噼里啪啦’听着马儿尸体滚下坡压到树枝的声响,岐国公站在原地默默地道了声歉,然后不回头的朝着主路旁边的山林中走去。
‘唉,真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本公莫不是要落到与闯王一样的下场?’
听着周围山林中传来的野兽声响,凭借着树木缝隙中洒下的月光,岐国公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失踪在湖广群山中的闯王李自成,不知道他在那时是不是与自己一样,这般狼狈?这般思绪万千?
“呜~”突然一声声的狼嚎响起,张鼎被惊得差点坐在地上,他立马从发散的思维集中了起来。
岐国公感觉到周围的嚎叫声越来也近,都围绕着他的身影行动。
“马的,老子一身重甲,要是蜷缩成一团,这些畜生有没有本事破甲呢?或者将他们的牙全都磕掉,本公再大发神威,将这些畜生都灭掉,还能吃一顿烤狼肉,只是不知道狼肉好不好吃?”
此危机时刻,岐国公却没有惊慌,而是突然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唉,一个两个还能对付,这一群不知道怎么斩杀?本公脚上没有甲,估计是要失去这双脚了,只不过一个没有双脚的人能不能当上帝王呢?还是说狡猾的狼群就如同开罐头的章鱼一样轻轻松松就解开了本公的甲?”
好似是在自嘲也是为自己壮胆,岐国公大声的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林中喊道。
他的声响好似激怒了一旁游弋的狼群,不准备再等待,纷纷靠近张鼎准备进攻。
张鼎紧咬牙关随后发出了比野兽还凶狠的嚎叫声,准备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