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一招好棋(2 / 2)
只可惜对方料不准沈昭的想法,更想不到她会有如此气运,直接找上了陆皇后,并以保皇党为依凭,找了个天下第一靠山。
杜巩怨恨沈昭将他耍得团团转,神色间尽是嘲讽,可心底却不得不佩服沈昭眼光狠辣,又确有谋士之本事。让这大周顷刻间又换了个主人。
沈昭无视杜巩阴冷的目光。
她之前隐姓埋名,虽无戕害之意,可行事隐晦,目的并不坦荡,如今被人知晓,惹其生怨亦无可厚非。再者,若非她破釜沉舟的一击,杜巩今日未必受牢狱之灾。
“小女隐瞒在前,将军心有怨怼,实属正常。不过今日寻来,却非为闻将军怨恨之言。”
杜巩顿了一下,神色缓和了许多。
他被关押于此,虽未受刑罚,却非自由身。又与逆党牵扯,哪有机会见旁人?沈昭能寻过来,足见其实力。他原先为妻儿之命,赌上身家性命,而今事败,却不愿真为此丢了命。
“我一直同将军言进退之间,须有分寸。将军活至今日,岂非进退有据。”
杜巩默然不语。
天下之事皆由利生。沈昭大费周章的救他,不会别无所求。
沈昭见他一副默许的样子,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谋逆之举,程景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军不过从旁助之,纵有协议在前,亦可违之。权柄灼人心,世说荣华富贵,谁人不慕,然性命尤重。将军何必置己身于死地?”
杜巩没想到她求的竟是此事。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沈昭便又问道:“将军得知榆林之乱后,怒而集兵,可是已知晓作乱者?”
杜巩没有回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一个闺阁姑娘,不远千里赶至西北,乔装打扮,潜伏而行,为的又是什么?”
“角斗场之事……以及失踪的奴隶。”沈昭缓缓说道。“我听闻将军每年都从祁州进大批铁矿,眼下离京数十里的郊野之地兴许还游藏着将军的数千部曲。”
杜巩在云礼提出国葬之后,便料到情势有变,当下即命亲信安置私兵,之后则任由朝廷将他从榆林带来的军队看押编制。
榆林军队归朝廷所有,总不会被毁。部曲却未必。若让朝廷知道他蓄养私兵,处罚只会更严重。
然而沈昭对此亦十分清楚。
杜巩垂眸思索片刻,继而说道:“事已至此,告诉你亦无妨。你所料不错,榆林镇确实有大量私兵,除了奴隶囚犯,还包括平民百姓。”
沈昭顿时反应过来。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对方何必大费周折地训练奴隶,徒留把柄给旁人。现在看来,许是因为正常招募的人数有限。军队不比死士。若成一军,数量必不会少。
“但此事并非我之意。”
沈昭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沉。她所料不错,程濂和杜巩背后果然还有人。纵使文臣武将想要勾结,单凭两人亦难以成事。
“所以将军是因榆林之乱,同幕后之人反目成仇了么?”
杜巩闻言不禁讶异。
对方知道得不比他少。想来她在西北待了数月,确实颇有成效。
“他们想弃卒保车,程景濂不愿遵从,因此伏罪之事一再拖延,这才使人有机可乘,借奴隶之手制造榆林动乱。我一无所有,反与不反,都会受其钳制,不如殊死一搏。”
“依将军之言,对方势力极大。不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杜巩闻此却有些颓败。
“我并不清楚。”
沈昭不禁睁大了眼睛,她对此很是意外。杜巩替对方蓄养私兵多年,此后又拼命反之,又怎会连对方身份都不清楚?既如此,他之惧意从何而来?
“实不相瞒,我与程景濂虽同幕后之人交往数次,可均由一老先生出面游说,其余事一概不知。程景濂始有今日之尊,多是仰仗其暗中操纵。而我敬重的国公爷,亦甘愿臣服,为其卖命。”
他说的国公爷就是魏国公蒋综文,这是敢与大长公主争先后之人,竟也为其卖命,这幕后之人势力的确不小。
当初私铁一事,沈昭怀疑杜巩与魏国公多有勾结,眼下看来却非如此,他们不过属同一阵营。而此次谋逆之事,魏国公并未插手,显见并不认同。
看来是真的反目成仇。否则对方又怎会对杜巩置之不理。
沈昭又想起他说程濂之势全仰仗于对方……这可是一朝首辅!幕后之人岂非有操纵朝事之能?
沈昭最后承诺杜巩保他一命,至于权势富贵……一镇总兵是不可能再有,让他回榆林老巢却非难事。既然他能将替别人蓄养的私兵纳为己有,想必回了榆林,便是如鱼得水,旁人亦难对其下手。
于沈昭而言,最棘手的并非杜巩之事,而是背后暗藏的势力。他们既有通天之能,却又蛰伏数十年,可见所图甚大。而她此次在西北所行之事大白于天下,与他们兴许也脱不了干系。
但此次程濂谋逆之举,却是落了旁人圈套。否则,榆林动乱甚至鞑靼进犯不会那般及时。
而这背后之人……
沈昭不禁皱眉。她不愿平白无故地怀疑某人,但慕容祁在此事中动作确实惹人生疑。她离京之前,就曾命人关注荀嘉的动向,事后证明此人确实不简单,不禁动作频频,且在对付程濂之事上过于敏锐。
当然,更重要的是,穆宗毅皇帝遇刺后,荀嘉曾命人传消息至皇宫。而这消息自然是——穆宗皇帝遇刺身亡。而实情却只是维德殿封锁消息,穆宗皇帝生死未卜。他传出这样的消息,足见居心不良。
这也是沈昭最终不曾支持慕容祁的原因之一。
但荀嘉目的何在……她实在说不清。因为荀嘉是永嘉侯的人,可在程濂掌控京城后,永嘉侯未有任何举动,甚至未同旁人一般,趁乱起事。若他真有意谋取权势,便不该沉寂。
因此沈昭至今仍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