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逸兄与陈大人(2 / 2)
尽管一方面是沈余氏故意为之,但另一方面也是他们陈家主动避嫌的原因——都已经贬至惠州,可不想再背上余家余孽的名号。
趋利避害亦是人之常情。陈适已因余家上书之事被贬惠州,想要避开他这个余家姻亲,并不为过。因此沈行书并不觉得不舒服。
他笑了笑,轻飘飘地撇开这个话头,“陈大人身居要职,事物繁忙,自是无法抽出这时间来。该是我亲自等门拜访的。”
沈昭听这话,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她觉得父亲的语气过于生疏了,陈适唤他少逸兄,他却喊人家陈大人。其实有点不大合情理。
陈适今日作这普通文士的装扮便是来以故人的身份前来拜访,而非以朝堂官员居之。她父亲这么做反倒有点撇清关系的嫌疑。
她悄悄往陈适那边看。果然发现他脸上笑容虽未变,眼神却带了几分探究。
若是他以为之前那次递话是沈行书的意思,那结合他今日的态度,确实是前后差别过大。
沈昭忍不住在心里捏了把汗。她好像有点没弄明白自己父亲的态度。
陈适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少逸兄何必与我如此疏远,唤达云便可。”
沈行书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他不咸不淡地说,“礼不可废。”
这话说的沈昭心惊胆战的。
生怕陈适当即就起身走人。她父亲难道不清楚陈适的身份么?这可是窦阁老身边的人,往后可是要飞黄腾达的,怎能不好好处着呢?
陈适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深了,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少逸兄还是同当年一样谨遵君子之礼。”
沈行书应了一声,“毕竟自小学习君子之德。”
沈昭觉得这对话进行下去,有点艰难。她在犹豫要不要暴露身份,好插上几句话什么的。
陈适却又说起别的事来了,“自从当年余首辅逝世,至今已有八年,真是时光如驹,世事难料。不知眼下,少逸兄有何打算?”
沈行书听闻,只觉得陈适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他如今能有何打算?“不敢说打算。这些年一直在孟家族学教书,孟老太君待我不薄,往后只怕也是如此。”
这便是打算一直教书的意思。
陈适终于没忍住,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沈行书这态度有点难以琢磨。
若是还有意于仕途,大家都是旧识,怎不敞开胸怀说话,还要这般遮遮掩掩?若是无意,那先前让他太太拜访陈家又是何意?还说出哪样的话来。
沈昭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叫苦不迭。生恐陈适将她那日递话的事给说了出来,这要是让她父亲知道了,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原以为只要让她父亲与陈适见上一面,一切都好谈。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照她所预料的发展。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陈适沉沉地看了沈行书一眼,说道:“教书育人确实是有德之事。不过适窃以为孟家虽好,却也不是久留之地。少逸兄有踔绝之能,怎能埋没于此偏远之地。”
沈行书闻言便笑了起来,“陈大人说笑了。我不过一介教书先生,哪里有踔绝之能,更谈不上埋没了。”
陈适听这话,顿时一愣。他沉默了半晌,才问道:“听少逸兄这意思,是不想再入京师吗?”
沈行书闻言忍不住皱眉,脸色稍微冷淡了些。
“还请陈大人谨言慎行。我如今不过一介平民,早已被今上下诏永不入京,哪里敢有那等忤逆之念?陈大人且勿要使我陷入不义之地。”
陈适的脸上的笑意彻底淡了,他仔细看了沈行书好几眼,才缓缓说道:“原来少逸兄是这般意思么?竟是适会错意了。之前听少逸兄提起……”
“陈大人!”
剩下的话被这么一喊彻底消失在陈适的嘴里。他顿了顿,忍不住扭头打量那个不似丫鬟的丫鬟。
此时,那个小姑娘正朝他露出一个端庄优雅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