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友述志文(2 / 2)
何云史情也?人之无情,未所闻也。凡为人之父母,为之子女亲朋,未不免有好恶之言,凡举文者,蕴情乃为至文,然史学亦为人之创,何况乎治史者,绝情观书,尚有何义。史之于情,乃於人也。史事即人情,人之所误,事则误矣。况为史学家者,何人通百家之义,妄言天下之学,吾一人备之,无误矣。何人敢论?
案刘知几谓史学三长,曰史学,无非学史之时而得之所物,史识即直笔也。才乃做书之能。夫此三才者,千古所载,何乎云得史法也。章学诚即以史德相抵,言史学之人,先具史德。故史德之于史家,为第一义也。若无史德,後人何以信法,故此发以四论,自清後,为史家之常论也。然何以史情相举也?人之记史,记言或以记事,史之所载,盈天地之间,无所不包,马端临所论史,不过治乱兴变,典章礼仪,二者也。动静相合,史之所变也。然人之时间,之於空间,之于人生,何不发感慨而之书也。史迁之史记,流乎于情,方以动人,所谓无韵之离骚,本乎於情也。
史家之见於义,辩之人物,观其事蹟,若不生情耶!书此人物,何不生情耶!即文字之於义,情理相合方为至文。然史情之史文,流落片刻即也。观史记之书,深情之语比比如是,与汉书之谨严,失之甚矣。史情虽具文情,然史事求实,不可云乎情。史迁所做史记,诚乃史学百代之法,然观乎所载人物,人情泛滥,则不免令人失叹,史家载之人事,幽深处发乎情即也。但凡做史者,必不能如司马迁之泛滥性情,则必乱史实也。
史情乃为史之义,亦为书之人所发乎情也,或遥寄百代之後世,或思当下之非,观天地之阔、江海之竭、风雨之荡、人事之变。上寻百代之故事,考百家之典籍,案以文字,一一记之,页页书声,黑白之间,孤情作书,点点灯火,字字泣血。观人物之生死,发乎情也。载古今之变,发乎情也。盖以自序书史之旨要,後世何人观此书也。皆史情也。史书之于史家,即义也。作书别於本纪、列传、典章礼制,染情而书之,文字虽以平易,皆史家孤语也。凡大史家者,即一人之力而撰书者,具此史家五才,乃能做史。惜今具此五才者,已无人矣。
史法者,乃史人之书,而代代人继之也。师法之於古今,造极於当代,流传於後世,此史家之责也。今之史学者,非具五才,何敢修史乎?
於其二:
文之最者,合知情意之韵,亦通史家三长也。诗以言情,文可言事,情韵相生、文理兼备,纵不为至品,亦乃一时绝好之文章。文何以贵?其意也。
文之所知,乃眼界豁然之识,亦史学之学也。情者,文之蕴神处,或知作者所发之心,或触我之境,而知文触情之深也。何乎其意也?意通义也。经典之所以传世,皆备此三才也。知文章之条理,而不敢乱文法,读古今之书,而不敢轻薄其文章,亦不轻议其文家也。此乃文知亦文德也。情蕴文章之中,深思方以晓味,或以生悲,或以动乐,通文之笔墨,文之遥寄,故以情也。意即文境之触,知人生之处也。故俱此三者,多以传世也。
此二文信笔而书,为有自得而书,稍有读书之识,见录于兄,望不弃也。又思其同处,何有一往情深?俊洲兄,所钟女子尚以成婚,余所慕者,乃一孙氏女,然迎人所好者,非久长之道,一朝吐露,再无佳会之缘,惟今书之与听,同是天涯论落人,故念而已已也。言非所以,草草成文,既无重事,亦非陌人与游,寻有天地无穷,知己几人?无非时之所知,而一如孤人,世绝利而交者,自古少也,故为此而作,酬谢兄也。
诚书顿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