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紫玫瑰花苑(1 / 2)
黄家绿的妈妈在这里出现,这太意外了!俩人在车上稍微安稳了些心情,才下车。
戚妮搀扶着拄着拐杖的叶有门来到杂货铺前。铺子的屋檐下一个木质牌子,上面刻着:若其杂货店。
店铺很小,灯光幽暗。铺子的中间有一张L型的玻璃柜台,将店铺分割成两半,在柜台的拐角处,有一扇门帘子。铺子里到处是商品,墙上挂的,柜台里摆的,角落里堆的,可谓杂七杂八,琳琅满目;很多东西都褪了色,看得出有些年头没有更换了。
门帘子“哗啦”一声撩起,黄家绿妈妈探出头;她一脸肃然,厉声道:“快进来。”
叶有门和戚妮并未犹豫,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门帘子里。门帘子里是一条幽暗的小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木门。
按照茸城古建筑学者说:在茸城,沿街的店铺后面是仓库,仓库边上有一条走廊,走廊连着仓库后面的香堂,香堂后面是天井,直到天井后面的厨房和卧室。这种结构是茸城特有的。
叶有门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后面是戚妮。可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哗啦”一声,像是一件衣服掉在地上的声音,他转身一看,就见戚妮倒在地上。
他吃了一惊,抬头看见黄家绿妈妈直愣愣地站着,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
“她没事。”她的声音冷冷的。
她弯腰将戚妮扶起,冲着叶有门道:“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叶有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她说戚妮无事,便拄着拐杖急步往前走。
香堂里亮着日光灯,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古色古香的黑色八仙桌,桌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只筷子桶,里面插着一把筷子,看上去不伦不类。桌子两边各有一只太师椅,椅子的颜色已经磨得露出了内色。
桌椅靠墙,墙上挂着一副古画和一副对联。画上一人,帽巾飘落,袒胸露乳,手臂撑着酒坛,双面下垂,睡意浓浓。对联的上联是:若无其事事有其事;下联是:若有其事事无其事;横批:有无其事。
呵呵!这副对联跟那老妇人一样邪乎!叶有门惊叹着。
“你这小子也不帮我一下。”黄家绿妈妈扶着戚妮跌跌撞撞冲进香堂,一头撞在叶有门身上。
叶有门本能地扔掉拐杖,伸手将戚妮抱住,自己却控制不住,抱着戚妮倒在地上,帽子掉了,眼镜也掉了。
黄家绿妈妈站起,戳着叶有门的额头,骂道:“你这孩子,人家害你这么惨,还护着她。”她说着,极其野蛮地将戚妮拉到一旁。随后近身到叶有门身边,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下压。
叶有门下半身动弹不得,被她压着全身疼痛,又喊不出声。
黄家绿妈妈低吼着:“不要乱动。”说着,伸出右手在他后脑勺一按,一摸一提。叶有门只感觉一股被抽筋剥皮的疼痛散布全身,疼得他“啊”地一声。。。
我会发声音了。。。叶有门大惊。
这时,黄家绿妈妈撩起他的风衣,开始脱他裤子,嘴里说道:“想动就趴着不要动。”
叶有门听罢,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但想起自己可以发声了,或许她可以治自己的下半身,于是只得听从她,趴在地上,任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黄家绿妈妈猛踩他的屁股,踩了十数下;他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咔嚓咔嚓”作响,就在他担惊骇怕时,黄家绿妈妈一腿压着他的后背,在他的后腰脊椎部同样一按,一摸一提。叶有门同样感到一股被抽筋剥皮的疼痛散布全身,疼得他又“啊”了一声。。。随后,他发觉自己的下半身有知觉了。。。
他幸福的忘记了疼痛,拼命扭动身子,希望站起来。太激动了,整整半年,一具活蹦乱跳的身躯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失去自由,那简直是一种折磨,魔鬼的折磨。
黄家绿妈妈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喘着气道:“最起码待上四五个小时,才能恢复。”
“你。。。你。。。”叶有门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问着,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黄家绿妈妈翘起二郎腿,一拍桌子,道:“我乃黄家绿的老妈,胡八卦的姐姐,青竹帮第二十代帮主:胡不嫁。”
黄家绿的老妈。。。不吃惊。
胡八卦的姐姐。。。有点意外。
青竹帮第二十代帮主。。。大吃一惊。
至于胡八家还是胡八甲,或者是胡八+。。。这个。。。
胡不嫁弯腰,伸出拳头,在叶有门面前展开。叶有门见她手掌里有二根很细的半透明的针,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鱼骨头。
胡不嫁道:“有人在你身上了下手脚,堵住了你的嘴,拍散了你的盆骨,又封住了你的血脉,让你下半身没有自觉。”
“谁?”
“还有谁。段三楼呗。鱼骨刺穴的绝技只有段三楼会。怎么,你不信?”胡不嫁看了一眼戚妮,说道:“我猜测得没错话,她是段三楼和江北红的私生子。”
叶有门又大吃一惊,结巴着,说道:“我。我。我不。。。不知道。”但回头一想,对啊!她是胡八卦的姐姐,自然会看相算命之术;或许,在白袍村时,就已看出戚妮的真实身份!
胡不嫁笑道:“没关系。稍后他们露出真身,你自然就知晓了。”
叶有门皱着眉,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么意思?”
胡不嫁道:“等会儿,段三楼和江北红会来。”
江北红会来?难道她不知道江北红死了?叶有门想着,正想开口告诉她。而她却开口道:“其实那首诗不是给你们看的,是给段三楼他们看的。”
叶有门直摇头,示意无法理解。
胡不嫁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女孩带你来我这里的。”
这。。。叶有门原本一口否定,但再一想,是啊,在杭州时,是戚妮提起黄家绿的口音,才勾勒起自己想去黄家绿家看看的想法。。。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皮夹克人提早来到黄家绿家的情景。。。忽然间,他内心泛起一丝难受。
胡不嫁见他神情变化巨大,笑道:“想通没?他们通过你和戚妮来传递一个信息,让我出山和他见面。”
不能去你家见面吗,非要来这里见面?叶有门环顾四周:难道这里有特别?
胡不嫁似乎看出他心思,抬头看了一眼香堂,说道:“这里是青竹帮在茸城的一个秘密据点,也是唯一的一个;没人知道,就连黄家绿都不知道。我每年都会来几次,收拾收拾。”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颇有伤感地说道:“看着这些家具慢慢陈旧,内心难免有点失落。具有四百年历史的青竹帮,有可能在我这一代就结束了。”
叶有门结结巴巴问:“既然是。。。秘密据点,还和。。。他们在。。。在这里见。。。面?”
胡不嫁冷笑一声,道:“因为这里有一样东西,是段三楼梦寐以求的。”
哦,是这样啊!叶有门结结巴巴道:“为什么我。。。和戚妮可。。。以传递信息?”
胡不嫁颇为得意地说道:“段三楼在你身上下了蛊,又将自己女儿赌上。嘻嘻嘻。”
叶有门皱着眉,看着她,流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胡不嫁嘿嘿一笑,道:“一年多前,我儿子就跟我说,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左右大局的人。”随后,她掏出一只老旧的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叶有门看。
叶有门看到一个闭眼睡觉的自己。
胡不嫁手指顶在他的额头上,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还不明白,你是錾卢。段三楼这小子在你身上下了蛊,让他的女儿带着你来见我。第一,确定你在我们这里的重要性;第二,告诉我,是他下的手,想解开你身上的蛊,拿东西交换。他没想到,解蛊的手段我早就会了。”
哦,原来,这个鱼骨刺穴原来是一种蛊。叶有门恍然大悟。
胡不嫁又说道:“戚妮呢,我一眼就认出是谁跟谁的孩子。你说两个人生了一个孩子,即不公开,又不相认,这是为什么?”说着,指了指墙上的对联,道:“若无其事事有其事。背后的事,往往是不可告人的。我在诗里点了一下,让他们知个好歹。”
诗里?叶有门有了兴趣,他盘起退,结结巴巴问道:“这诗里。。。也。。。有花头?”
她洋洋得意,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说道:“这首诗呢,不光是首藏头诗,而且有暗示。去掉藏头,第一句:残阳乾坤混沌漾,梨园匠儿持器郎。残阳指落山的太阳,乾坤混沌漾,说的是夜色降临,黑白颠倒,示为要变天了。梨园:唱戏班,匠儿:化妆师,持器郎暗指段姓,连起来说:天要变了,原因在唱戏班里的姓段化妆师。”
叶有门问道:“你暗指段三楼?”
胡不嫁道:“孺子可教。”
叶有门诧异道:“段三楼变天,是什么意思?”
胡不嫁道:“刚刚夸好你,你又不行了。他在你身上下了蛊,想交换他想要的东西,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大逆不道。”
叶有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胡不嫁又道:“第二句:春色满园犹亓官,庶人桃李倾国色。叶绍翁的游园不值知道不?其中有一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后人将红杏出墙暗指女人出格、出轨。犹,怀疑,担心。亓官:孔子的老婆。。。”
叶有门想着,嘿嘿一笑,道:“你。。。暗示。。。姓孔的老婆与。。。他勾搭?”
胡不嫁微笑,道:“以江北红的为人,我是不信的。可这孩子身上全部是江北红的痕迹,逼得我不得不信;庶人桃李倾国色,庶人就指私生子;戚妮,弃妮,暗示这是一个被遗弃的女孩。”
叶有门听罢,感叹着,心想:跟戚妮在一起时,发现她对錾卢、青竹帮的秘密并不了解。总体感觉,像是江北红有意不告诉她,怕她跳入这个圈子,但又有点舍不得她。现在想想。。。嗨,可怜的戚妮。
胡不嫁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哼”地一声,道:“废话,这女孩长得国色天香,人见人爱,加上又是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江北红当然是舍不得的。”
叶有门见她对江北红颇有好感,乘此机,赶紧说道:“看在江北红的份上,你。。。能不能放。。。戚妮一把。”
胡不嫁又“哼”地一声,但神情中已经透露出稍许缓和,道:“看在她对你一往情深,对你照顾的好好的,姑且放她一马。”
叶有门大喜,连连抱拳谢谢。
胡不嫁冷眼看着他,道:“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是水浒传里宋江的反诗,暗指段三楼和江北红变心了?”
叶有门听罢,心想:段三楼和江北红都出了问题,岂不是给青竹帮一毁灭性的打击吗。江北红把我从五邑县森林局接出,带我看了那些尸体,都是有意安排好的;最后摔死,正是命运多舛啊。
那么,是段三楼把我变成哑巴、下身瘫痪,又让戚妮陪着我。戚妮应该不知道段三楼在我身上下的手段吧,要不然她的演技也太好了。
这时,胡不嫁又看了眼手表,道:“时间过得真快,差不多快来了。”她说完,站起身,用力一按桌子一角。就听到“嘎嘣”一声,桌底下的墙上,一块墙板消失了,露出一个洞,洞里闪着灯光。
正当叶有门吃惊之际,胡不嫁走到他身边,拿起那副拐杖扔进了洞里,就听见“咕咚,咕咚”滚动的声音。
她又回到戚妮身边,在她身上摸出手机,关机后,又塞入她的口袋里,随后抓起戚妮仍进了洞里。
叶有门大惊:“你!你!”
胡不嫁并不理会叶有门,将他推到洞口。叶有门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奋力抓住桌脚。没想到胡不嫁一甩右手,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向他的手腕划来。他大吃一惊,赶紧松开手。胡不嫁趁机将他推了下去。
叶有门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的滚动,心里大骂着。
他重重地掉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随后帽子和眼镜都砸了下来。他直起身,见自己倒在一座楼梯底下,身下正压着戚妮。
他赶紧移开身子,抱起戚妮,见她紧闭双眼,像睡着了一般,只是额头撞破一丝皮。
玛德,这老妖婆!他心里骂着,随后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地下室,地上、顶上、壁上铺着黄色木板,大小跟香堂差不多。一边是一座楼梯,此时的楼梯已经收起,靠在边上。看来这楼梯和上面的墙板之间有一个机关,当墙板打开后,楼梯自动放好;当墙板关上后,又自动收起。
他见楼梯下有一张古朴带有抽屉的书桌,桌上有台老式电视机。电视剧开着,正在播放。他看了一眼,播放的竟然是香堂里的画面,原来是一台监控装置。从画面的角度来看,探头应该装在香堂屋顶极其隐蔽的角落里。
在书桌的对面安置着一张红色布衣沙发床,床上放着小花格子调的被子,配着绣花的枕头,显得极其不协调,但又充满美感。
叶有门把拐杖放在一边,将戚妮搁在自己身上,一手抱着她,一手撑着地,拖着身子,向沙发移到。此时,他的下半身是有知觉的,就是没有力气。
他将戚妮搬上了沙发床,随后从头到脚摸了一把,没发现骨折、错位的现象,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帮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又脱下风衣盖上。
他趴着一旁,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心想:段三楼和江北红有一腿子,戚妮是他们的私生子!乖乖,江北红长得不咋地,女儿倒是挺漂亮的,难道她像段三楼,不过皮肤很像江北红。。。戚妮说自己从小是被姑姑江北红领大的,看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胡不嫁的声音:“拉下扶梯,就可以开门,用你的拐杖顶住扶梯,那个门就打不开了。”
叶有门回头看电视,见电视里的胡不嫁抓起筷子桶开始摇晃,像是在抽签卜卦一般。她嘴里叽里咕噜说道:“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出来;不管见到任何人,都不能当作真的。”
不管见到任何人,都不能当作真的。叶有门盯着电视机琢磨着: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胡不嫁将筷子桶放回桌上,抓起桶里的筷子,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一扬手,将手里的筷子撒向空中。
叶有门见罢,一愣,玩什么魔鬼!就在他诧异之际,就见胡不嫁双手如同闪电,在空中乱舞,瞬时间,接住撒在空中的所有筷子,放入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