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魇初醒(1 / 2)
窗外树影摇曳,秋风吹得宁扶蕊有些瑟缩。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人似乎并未醒,只是在做噩梦?
她叹了口气,艰难地给他翻了个身,让他能躺得更平稳些。
正准备要走,宁扶蕊才发觉手上还拿着瓶金疮药。
瓶身锃亮,无甚灰尘,像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她呼吸一窒,这人该不会经常挨这样的打吧?
棍棒教育不可取,敢情这赵家是压根没把他当人呢!
而且这房子的布局也有大问题。
思及此处,宁扶蕊又去摸摸腰间的罗盘。
果然,不到半日已经碎了。
她心下一沉,望着昏睡过去的周惟卿。
这个人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养成这般任人欺辱的性子……
宁扶蕊很想卜一卦,可她的风水功夫还不很到家,就像那程知节的斧子,就那么三下。
测算也只能算到近期发生过的事情,
如若是那些久远的回忆,那还得借助系统。
宁扶蕊试图在脑内唤道:“系统,我想看看他的过去。”
“暂不支持该功能,敬请期待后续开发。”
“……”真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宁扶蕊也不想过多纠结,悄悄翻窗而出。
“好哇,原是有贼!”
外面已近破晓,那被她打醒的人此时与她对了个正着!
还好她专门找柒柒要了能遮掩全身的夜行衣,此时冷不防被人发现,心下却也无过多恐慌。
“来人——”
宁扶蕊眼疾手快抽了张符纸堵进他嘴里。
不对,那好像是她仅此一张的宝贵传送符!
这下宁扶蕊真正慌了。
趁那个侍卫还在吐纸,她急忙攀上屋檐。
谁知那内侍也不是个吃素的,见她要跑了,便跟在身后想扒拉她下来。
“竟还是个女贼!”
宁扶蕊欲哭无泪,此刻她才是那个想喊救命的。
挣扎间,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她顾不得那么多,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去蹬那个内侍。
危急关头,檐上一块飞石打中了身后人的脑袋。
宁扶蕊抬头望去,心中漫上喜悦,竟是柒柒!
身后隐约传来众人的脚步声,她抓住柒柒伸过来的手,攀过了房檐。
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差点就要交代在这了。
这边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赵旻澜望着倒地的内侍,眸色阴沉,眼底杀意俱现。
只听他大手一挥,望着周围拿着长枪短棒的家丁,沉声道:“不论死活,给我搜!”
众人自赵府鱼贯而出,宁扶蕊还未缓过来,柒柒拉起她便要跑。
二人狼狈地逃窜于市井之间。
拐来拐去,二人拐进了一处死胡同里。
眼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身后猝不及防多了一双手,猛地扯住她的袖子。
“姐姐们跟我来!”
宁扶蕊被吓了一跳,那是个半大的小乞丐,一双土红色的小手,正扒拉着墙上一处狗洞。
她们没有嫌弃的资格,慌忙地钻了进去。
终于摆脱了赵府的侍卫,宁扶蕊累得重重往地上一躺。
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她疲惫地望着旁边站着的小孩,朝他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来:“谢谢你。”
小孩神色羞赧,小声问道:“二位姐姐……是私逃出来的么?”
宁扶蕊与柒柒相视无言。
这一路跑过来,她的夜行衣破得不成样子,而柒柒也好不到哪去,脸上衣服上都是灰尘跟泥土。
“这个……”宁扶蕊心虚地打了个哈哈,“怎么说,勉强算是吧。”
小乞丐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支吾了半天,都未曾说出口来。
此时,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激起宁扶蕊一阵寒战。
她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被冻得从地上坐了起来,周围一片荒芜,杂草丛生,似是没有能躲雨的地方。
小孩还在沉默,似乎在下定什么重大决心。
好一会儿,他径直拉过宁扶蕊与柒柒的手,说道:“姐姐们随我来。”
宁扶蕊垂眸看去,那是一双与孩童稚嫩的年龄不相符的,粗糙赤红的小手。
二人被小孩拉着走了十几里,只见面前终于露出个用茅草与沙土搭建而成的雨棚。
不,那似乎不是雨棚,而是这个小男孩的家。
小乞丐在摇摇欲坠的柴门前站定了,他小声喃道:“阿娘本来不准我这个时辰回家的。”
可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门,入眼是一幅家徒壁立的光景。
似乎还有人睡在用泥堆砌的灶台旁边,下面只垫一排竹子,见他回家,便马上醒了过来。
小屋子没有灯火,黑漆漆的,宁扶蕊看不真切,凭借微弱的晨光,她依稀看见里面还有一扇门。
一个青年的声音于寂静之中响起:“阿意,怎的现在回来了?”
“你身后是何人?”
被称作阿意的小男孩没出声。
在这诡异的寂静之中,那最里面的房门内好像逐渐传出了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宁扶蕊背后有点发毛,她是个成年人,再傻也分辨得出来这是何声音。
她终于理解这个小孩方才的一番话到底是在说什么了。
宁扶蕊听不下去,赶紧开口道:“那个……”
小孩儿紧握着她的手汗津津的,握的宁扶蕊难受起来。
宁扶蕊干干地笑了两声,编了个借口:“他今日被一群大孩子欺负,被我撞见了,我看不过眼,便顺手帮了一下。”
青年赶紧走上前来拉着小乞丐的手。
“我教你上街莫要与人打架,你是又当耳旁风了?”
“伤到哪儿没有?”
小男孩儿低头不语,宁扶蕊看着那青年,眉目间有一股淡淡的书生气。
虽然穿的衣衫破旧了些,可依旧整齐。
青年意识到她正在观察自己,脸红得结巴了起来:“呃,小生未未曾谢过二位娘,娘子……”
许是听到了屋内的声音,两位少女的脸色都算不得好。
青年又赶紧解释道:“抱歉,让两,两位娘子见笑,阿意,快谢谢人家!”
他推着小男孩向宁扶蕊道谢,神色腼腆。
因着外面还下着雨,宁扶蕊局促又心虚地被请进了门。
青年点了一豆灯,见两人衣衫都有些湿,又生了把柴。
原来这个青年叫刘期归,小孩叫刘意。
二人皆是乐坊女子所生,并无父亲,女子从乐坊逃出来后,带着二人辗转流离了许多地方。
最终为了青年的仕途,她重作冯妇,将家定在了汴京。
青年在谈到自己娘亲之时,握紧了拳头,清秀的眉目间落了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