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印象（1 / 2）
“你们都是奇女子，只可惜我对我母亲的印象太浅太浅，若非睦妃，恐怕现在就没有我了，母亲和睦妃都是用生命来保护我的人。”朱澈无声地叹息，准备诉说自己的过去。
沐葵的声音很轻很低：“睦妃又是谁呢？”
“是昶的母亲，她与母亲一同死在了恶毒的王后手中，我是亲眼看着母亲与睦妃的尸体被抬出去的，其实我本不是这么冷酷无情之人，一切都要拜恶毒的王后所赐……”他的声音很低，如玉般温润地盘旋在她的耳际：“我不要你再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让我们一起快乐地在这里生活好么？”
如果可以，他希望昶永远都不要找到这里，那么他与葵便可以永远地抛开仇恨，其实抛开了仇恨，他与她也不过是普通的男子和女子，普通的相爱着的男子与女子，他不再有着王者的孤傲，她也不再有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
他们平静的生活很快被打破，他们所担心的事情也终于发生，这一天，山谷中来了许多不速之客，其中就有朱昶，没有人说明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野鹤老人接待了着一些不速之客，凤飞的心突然失落，来人说是来找袁澈大哥和葵姐姐的………是不是说明他们即刻便要离开了呢？他们本就不属于这里呵……
“大哥！”朱昶看到朱澈的身影，立即恭敬地自竹凳上立起身，他身后的随从无一例外地躬身相对。
“昶！你还是找到了这里……”朱澈勉强露出一抹浅笑，却是笑得苦涩，他的出现打破了他与葵此刻的宁静而幸福的生活，他们必须回到王宫，他与她将依旧是仇人……
他身后的葵突然走向前，冰凉的小手缓缓握住朱澈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谁都注意到了朱昶的脸色突变，他低首的瞬间再掩不住眼中流泻而出的失落，但是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抬首的瞬间便满是笑容：“原来清姑娘一直都陪伴在大哥的身边……”言语之间却苦涩了起来，所有人都静屏呼吸，等待着着朱澈以及沐葵的回应。
沐葵优雅淡笑道：“多些公子费心了，葵会一直陪在……陪在他的身边……”纵然有再多的仇恨，此刻的她胸臆之间满是柔情，至于仇恨，以后再说吧！
野鹤老人在远处欣慰地抚摸着自己的花白的胡子，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爷爷，他们走了之后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呢？”凤飞的声音很低，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野鹤老人的手掌轻轻抚着凤飞单薄瘦弱的肩膀：“他们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他们走了便还了我们一个清静了，你也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若是你想要追随而去，你会发觉自己格格不入的。”
凤飞明白野鹤老人的意思，沉默在四周蔓延开来，目送着他们越行越远的身影，心中猛然感到一阵空虚，若是这次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面对着不可知的未来，若是自己不去尝试一下又怎知道无法改变未来呢？她突然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坚毅地跪在野鹤老人的面前：“爷爷，请您恕凤飞不孝……”
野鹤老人挥了挥手：“孩子，去吧！记得不要让自己后悔，未来始终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而他贺野也已经是一只脚步入棺材的人了，对于这人世间的一切都看得淡了，情情爱爱不过是尘世间男子与女子的一场游戏罢了！
一转身，他苍老的背影没入竹林之中，一个帝王是多情的更是无情的，然而这个世间只有一个葵……
夜幕将至，各个宫落陆续上灯，一轮明月悄悄露出脸来，大地很快被黑暗笼罩，一双绣花鞋踩着夜色静静地向着城墙的方向走去，白衣娉婷，在夜色中她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地清晰，手中的宫灯向四周散发出微弱而暖和的光芒，月色将她的影子映照地清晰，一点一点地投在光洁的青石砖之上。
城墙之上早已伫立着一抹略显得孤寂的黑影，微风过处，衣袂飘飞在夜色之中，四下静寂无声，她放慢脚步，悄悄地接近那一抹黑影。
他突然回首，万般的柔情拂面而过：“你……来了？”
她一怔，微微举高手中的宫灯，含笑靠近：“是的，我……来了！”
四目深情对视，宫灯的光芒仿佛照亮了他们的双眼，逐渐靠近，他的手执起她的手在城墙之上缓缓走着。
“王上……”她有些羞涩地想要缩回手：“有人会看到的。”
朱澈接过她手中的宫灯，手掌微微使力，更加紧密地扣住了她的小手：“无妨，朕就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明日起你便会是我的妃……”
他的妃？沐葵突然沉默，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下面的景象，她没有感到战栗不安，也没有感到兴奋莫名，只是暗暗一笑，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着。
“你看！这就是整个王宫了。”朱澈松开她的手指着整片隐藏的暗夜之中的宫阙：“只有这里才能够清楚地看到整个王宫的全貌，你看那里……”他的手慢慢指向朱殿的方向：“那里就将是明日之后你所居住的宫落，离朱殿最近的绝尘殿。”
“绝尘殿！”沐葵低吟片刻，这些就足以能够证明她沐葵已经成功得到了他朱澈的爱，可是为何她并不感到任何的兴奋呢？此时此刻的她只是感到失落，一旦爱上了就无法脱身了，一旦爱上了日后复仇之日最痛苦的便会是自己，一旦爱上了她怕自己再下不了这个手，一旦爱上了她就不是以前的沐葵了，一旦爱上了他也便不是以前的朱澈了。
沐葵遥望这片苍茫大地，这样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但是她却不喜欢。
“葵！”朱澈的手下一松，手中握着的宫灯突然自高高的城墙之上坠下，犹如一颗转瞬即逝的流行一般瞬间不见了踪影，她看见城墙之下巡逻的侍卫的身影迅速朝着宫灯坠落的地方一动，一点一点的灯火顿时把城墙照得明亮了起来，灯火映着他刚毅的脸庞，她突然有种想要躲入他怀中的冲动。
当下面的侍卫看清城墙之上的朱澈之时，无不大吃一惊，纷纷下跪之际却也在猜度着身边的白衣女子究竟为何人，众人都知道宫妃皆不喜白色，那是不吉利的象征，谁人会将白色演绎得如此凄美呢？
朱澈一转身，黑色的披风将沐葵娇小的身子藏了起来，他再不愿其他的男子多看她一眼。
沐葵顺势投入他的怀抱，手掌轻轻地抚着他结实的胸膛，这一刻她不再看到别人诧异的目光，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与她，或许这个便是传说中的天长与地久吧！
微风过处，朱澈静静地嗅着她身上的阵阵馨香飘至空气之中，原来这一缕淡香早已令他魂牵梦萦。
夜凉如水，他紧紧地拥着她步下城墙，她越过一切的目光，步态轻盈地随着朱澈的脚步愈行愈远，幽香过处，恍若一缕幽梦一般从所有人的身边旋即而过……
“凤飞！”沐葵打开窗子，双手轻抚着窗棂，她注意到了凤飞所表现出的异样：“告诉我，你会恨他吗？你会恨我吗？”
凤飞呆呆地立在一旁，仿若没有魂魄的躯壳一般，有些漠然地抬首，目光木木地望向沐葵，许久之后僵硬地摇头：“凤飞不会怨恨任何人……”她并无资格去怨恨任何人，这条路是她自己所选择的，一旦走了出来便就没有了退路，在这里没有爷爷苍老的背影所依靠，她只有靠自己为自己的心伤治疗。
梦幽的脚步声很轻，轻到无人察觉她的进入，她的手中捧着红色的霞帔，每走一步便觉得心愈加沉重了起来，在这个如狼似虎的敌国王宫中，她亲眼看着公主即将成为王上的妃，也亲眼看着怜惜姐姐成为了王爷的妾，而她梦幽却依旧什么都不是，她是该羡慕她们么？她不知道。
“清姐姐……”梦幽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沐葵微微转首，示意梦幽将手中的霞帔放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梦幽，他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为你找个好人家，玉舞阳玉大人是名震全国的第一才子，若是你们能够结为连理倒也是美事一桩。”
“多谢清姐姐费心了……”梦幽微微福身，悄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或许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变化，她其实根本不稀罕与第一才子结为连理，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她自己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自己则只是亡国的女奴。她和清姐姐不一样，清姐姐有着的是与生俱来的高贵血统，她纵然亡国了也依旧是公主，高贵的身份依然存在，而她呢？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而已，亡了国之后便什么都不是了……
凤飞淡淡地瞥了一眼喜庆的霞帔，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义无反顾地跟随着他们出谷之后竟然才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而自己的一切梦想也随之破灭，她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懂事了，也学会了看透。
“清姐姐！只要让我看着袁澈哥哥就好，我什么都不会做，不会与任何人争袁澈哥哥，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幻想！”凤飞沉吟了片刻，终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沐葵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锦帛制成的霞帔，突然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凤飞你知道吗？你的袁澈哥哥是王上，这便注定了我要与其他很多女子一起分享他，倘若他真的爱我，我宁愿与你一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地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这个时候我是羡慕着你的……”凤飞并不知道这个后宫中的险恶，步步惊心的生活究竟会如何，虽然如今没有了胭妃，但是却有着另外一个萼妃。
“凤飞，以后你会懂的……”沐葵低垂下眼睑，任思绪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成婚的当晚，沐葵独坐在床沿等了一整晚，然而朱澈却没有出现。
沐葵自己揭下盖头，自己为烛台上燃尽的蜡烛换上新的，暖暖的烛光照在大红的霞帔之上，氤氲出一圈淡红色的光晕，她淡漠地扫视这个寝殿，诺大的寝殿之中死一般的静寂，唯有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细微的回音，他没有来……她并不去想他为何没有来……
窗边似乎有低微的响声，她静静地走至窗边轻轻推开窗子，顿时一股寒意自窗外飘入，直朝她的心底钻去，窗子底下突然冒出一个人头，一双熟悉的眼眸深情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