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警惕(2 / 2)
他知道他的眼中是再容不下其他的美好事物了。
她左颊的鞭痕触目惊心,他不知道一个貌美的女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去承受这样的痛苦以及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他的心中,似乎激荡起了涟漪,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最美丽的。
如果可以,他想要好好地保护她。
朱澈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漫不经心地问道:“惜奴,告诉朕你的名字是什么。”
怜惜拜倒在地,恭谨地回答:“回王上的话,奴婢名叫怜惜!”
玉舞阳的双眼蓦地变得迷离,那一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怜惜,多么柔弱的名字,只是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她的生活并不会因为多了他的侧目而改变,他明白朱国的奴隶的命运。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第一才子这样的虚名。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这样的一个虚名换的她的一世无忧。
然而他终只是一介臣子,无力去改变她的身份,心中担忧着若是君颜一怒,怕她如蝴蝶折翅般地殒命。
他在心底禁不住地嘲讽起自己来,玉舞阳啊玉舞阳,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样伤感了呢?
“陵妃娘娘到!”内侍特有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如长刺一般划破了整个大殿的空气,直直向着他的耳膜袭来,陵妃,一个多么讽刺的封号……
陵妃优雅的身形出现在御书房内,双眼毫无预警地对上一双炯炯的黑眸,蓦然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多望了一眼,在御书房内的这个男子可否便是第一才子玉舞阳?
陵妃盈盈拜倒,柔声地请安道:“臣妾参见王上!”
朱澈的眼角悄声无息地闪现一抹深刻的浅笑,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笑意里的冰冷,他的声音却出乎沐葵意料地柔和了起来:“爱妃请起,这位是第一才子玉舞阳,陵妃当年也是负有盛名的才女,两人可曾是旧识呢?”
陵妃突然伤感了起来,要想当年,第一才子是如何的风流倜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芳心夺了去,本以为自己便这样安稳地与他一同度过余生,却不想一道圣旨粉碎了她的所有期盼。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她便去找他,才明白一切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至今仍旧记得自己苦苦哀求过他,要他带着自己离开。
但是他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她记得当日的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如今她已将他的身影逐渐从心中驱赶出去,但是为何他又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以往的记忆全部浮现在脑海,她勉强地笑着回答道:“回王上的话,臣妾只是听过玉大人的名号,并不……”
玉舞阳微微一笑,她仿佛是变了,他记忆中的叶陵珑似乎永远都是在笑的,但是此刻的陵妃却是有着忧愁。“王上,陵妃娘娘与臣其实还是有些缘分的……”他打断了陵妃。
陵妃蓦地一惊,有些担忧了起来,若是他将自己曾经与他说过海誓山盟的话语说出来,那……
玉舞阳自然是知道她的担忧的,望着朱澈饶有兴致的眸子坦然地说道:“臣与陵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曾经陵妃娘娘在忆晚楼的一曲《玉京秋》可是绕了臣的耳朵整整三日不绝。”
朱澈的目光在此时更为深幽,话中带花地道:“所以玉爱卿向朕要去了忆晚楼,要的不过是某一段珍贵的回忆么?”
所有人都为玉舞阳暗暗担忧着,陵妃的脸色更是变得有一丝苍白,自己第一次与他见面的确是在忆晚楼,只是不同的是《玉京秋》不是她唱的,而是他玉舞阳,当日惊艳的并不是他,而是她!
玉舞阳看出了朱澈眼中的不悦,但是他丝毫没有为自己此刻的处境而担忧,他微笑着正视朱澈的眼睛道:“臣本就是一个浪子,曾经整日待在忆晚楼内,可说是醉生梦死,但是一曲《玉京秋》惊艳不止臣一人,臣向王上要去忆晚楼的原因不过是为了重温曾经的那种生活罢了!”
朱澈心中明白玉舞阳与陵妃的一些过往,当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玉舞阳曾经对陵妃有情,是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奴入朝为官,或者说他对她有着愧疚之情。
“但是爱卿如今是入朝为官之人,日后必定要一心为了朱国的前途为重,处处以子民的安危为首,至于忆晚楼……就当是一处消遣的地方吧!”朱澈没有再提起一些过往的事情,若是他们之间果真有什么,他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便知晓,他突然柔情地望着陵妃:“爱妃何时为了朕献唱一曲《玉京秋》呢?”
陵妃顿时悠长地舒了一口气,幸而王上什么都没有追究。
“其实《玉京秋》本是玉大人所创,臣妾不过是随口一唱而已!”陵妃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玉京秋》是她此生再不愿唱的曲子,就是这首曲子将她的心她的情掳走,也正是这首曲子无情地将她的心拒之于千里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因《玉京秋》而起……
玉舞阳的笑容宛若春风般柔和,谦逊地说道:“此曲虽是臣所创,但是只有陵妃娘娘唱出了其中的韵味。”曾几何时,他又何尝没有对才女叶陵珑一见倾心呢!只是两个人都太心高气傲,冥冥之中错失了一段良缘,倘若两人都互退一步,表露自己的心声,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可是一纸圣旨将他们的距离隔断,中间从此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谓咫尺天涯原来竟是这般。
如今再见她,依稀记得她的哭声肝肠寸断,心仿佛也会隐隐作痛,但是一切已经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了。
他已负了一个叶陵珑,今生今世便再也不忍心再负一个怜惜了。只是一切好似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是他能够等……
初夏的空气隐隐有些燥热,风中是暖暖的气息,满园的栀子花开得灿烂如琉璃,在绯红的霞光中透出一种冰肌玉骨的美,栀子的幽香浮动在空气中,那是一种可以令人醉倒的气息。
天际的落日酿成一片浓烈的嫣红,在晚霞中一点一点坠下,直至消失无踪。
朱殿的宫女内侍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朱澈本就是惜才之人,自从玉舞阳入朝为官以来,他第一次宴请玉舞阳,本以为到场的会是百官,其实不然,到场的都是后宫的妃嫔以及敬王朱昶,俨然就是家宴。
夜色渐暗,园中闪动的火光发出暖暖的橙色,沐葵提着宫灯静静地走过水榭,月光落了一地的清辉,落到她的裙裾便泛出一层华丽的光华。
朱昶迎面走来,凝望着她隐在月光下的容颜。
沐葵微微一福:“奴婢见过王爷!”柔美的脸颊,笑意分明了起来,明白此刻的朱昶已经倾倒在她的脚下。
他的身后突然闪现一抹红色的身影,她的目光深深地望着清丽的沐葵,她从未见过王爷会如此凝望一个女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呢?或许便是她长久以来所渴望着的吧!
沐葵的目光淡淡地瞥过红衣女子,眸光中仿佛迷蒙起一片月色的雾气。
红衣女子便是敬王府的?砂,她艳丽的脸颊透出一种嫉妒的情愫,王爷曾经说过她像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便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其实她们不很像,如果说?砂是一朵明艳的芍药,那么沐葵便是这夏日里绽放的栀子,同样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同样有着一双哀愁的眸子,她们也同样都是寂寞之人。
朱昶微微眯起双眼,两张绝色的容颜仿佛融为一体,原来两人在顾盼之间也是如此地相像,只是他喜欢的是清雅的栀子,而非艳丽的芍药。
溢满栀子香的河畔仿佛静止在了时间里,空气划过皮肤有种怡人的清新,朱昶心底的柔软无止境地陷入沐葵脸颊的那抹清丽道极致的笑容。
沐葵的笑意渐渐隐去,再次福身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一脸落寞的朱昶以及失落的?砂。
“王爷,该走了!”?砂小声地在他的身后提醒着。
朱昶慢慢收回自己的思绪,自嘲地一笑,她是王兄身边的女奴,永远都属于王兄,从开始到结束,她的命运她的一切都在王兄的手中,从来都与他无关。
夜风席席,却吹不散心头的愁绪,反而更加浓郁起来。
?砂柔声道:“王爷,?砂仿佛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清丽的笑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漫漫的夜色中,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凄凉。
但是朱昶知道,他蓦然回首,笑意迷离:“其实?砂……你也拥有着同样的笑容……”
?砂蓦地抬首对上他满是深意的幽深双眸,来不及隐藏自己眼中的那一抹凄楚,心底的嘲讽却是蔓延开来,所以王爷才会对她这样好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与那位女子有着相似的笑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