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高兴(1 / 2)
顾德福只顾替皇帝高兴,一时未曾察觉葵的异样,笑道:“前些天皇上已吩咐奴才打理几处宫殿,奴才已着人整理妥当,一应摆设都是按小姐的喜好来的,只等您选一处入主,皇上对小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辛苦公公了,今后葵或许还有多处需要仰仗公公,还请公公多多关照。”
顾德福一愣,显然没想到这话番会从葵口中说出来,不禁回头凝神细看,可那平淡如常的绝美容颜却看不出一丝端倪,平静如一潭碧水,无波无浪却深浅难测。
“好说,好说……”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虽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但眼前的女子已经变的与之前截然不同了,柔弱依旧,却又多了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方才皇上也问了,我说喜欢竹丝苑,恐怕还要麻烦公公派人去打扫一番了。”
“竹丝苑?”顾德福吃了一惊,“是不是太僻静了些?”何止是僻静,那里简直是皇宫里最荒凉的院落了,离皇帝的寝宫最远不说,常年无人去管还不知道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几处主宫她不选,为何偏偏会选在那里?
“僻静才好,也不必多加陈设,清扫干净就可,还请公公能安排几个妥当的人,葵感激不尽。”已可想见入宫之后会有引起多少纷扰,再要大肆张扬,他的那些妃嫔能让她好过?
辰妃对她早有敌意,其他人的态度还未知,但也总不会是持欢迎态度,虽说现在有他护着,明面上自然不敢有人乱来,可暗地里使的手段却让人更加难防,若没有几个可靠的人在身边简直寝食难安。
“小姐言重了,您尽管放心,奴才自会用心安排,保证都是极可靠的人。”顾德福表情郑重的答话。
不用她提醒,这选人之事他也不敢丝毫马虎,将来要是他亲自选去的人有个差错,对她不利,皇上追究起来,他可担待不起。
“那就多谢公公了,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个玉镯虽然平常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公公若不嫌弃就请收下。”说着,葵已褪下腕上翠绿的镯子递至顾德福眼前。
顾德福接过,微微一笑道:“小姐贴身的东西奴才可不敢要,稍后必定呈给皇上,就说是小姐托奴才转送的可好?”
“公公,你这是……”顾德福的举动实在难解,心中对他的疑惑不免更加深了一层。
顾德福笑而不语,仔细将玉镯收妥,才细声说道:“其实那些事小姐实在不必多操心,皇上都替您仔细考虑过了……”
“是,皇上的考虑确实周到。”周到的连怎样逼她乖乖就范的每一步都盘算好了,她的小心计根本不值一提,注定了她终归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可他绝不会知晓,她早已不再妄想逃离,反而开始算计他,利用他。
顺服的只是这副躯壳罢了,别再妄想得到她的心……
轩止,别为我难过,只要能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从今而后,她为心封上层层枷锁,锁住了悲伤也锁住了过往的一切,就连她自己也不再轻易去碰触,就怕这颗伤痕累累的心轻轻一碰就要碎成千片万片,再也变不回完整模样。
“皇上,小姐托奴才将此镯送给皇上。”顾德福一回宫就喜滋滋的向隆熙帝呈上葵的玉镯。
隆熙帝不大相信的接过镯子细看,发现果然是葵随身之物,不由感到喜出望外。
以前都是他送她东西,而她不屑一顾,今日倒将贴身饰物送给了他,由此可见,她的心防已被击碎,看来是真的对他屈服了。
“皇上,有件事奴才自作主张了。”顾德福有恃无恐,并不担心自己的自作主张会受到责罚。
“什么事?”隆熙帝问的心不在焉,注意力全被那玉镯吸引住了。
“就是奴才和小姐来疏庆宫的时候正巧碰上辰妃娘娘,后来皇上也没让奴才说话,奴才怕辰妃娘娘将此事宣扬,就擅自跑去涑?宫假传了皇上口谕……”一边说一边觑着皇帝脸色,话没说完人已匍匐在地,“奴才该死,请皇上治罪。”
“罢了,今日的几件事你做的很好,朕还要重重赏你呢!”
“多谢皇上!”顾德福就地磕头谢恩,在皇帝示意下退了出去。
隆熙帝对着掌中玉镯久久凝望不止,心里清楚他得到的只是她的人,但总有一天,她的心也将被他据为己有!
竹丝苑,后宫之中最为偏僻的院落,恐怕也是继冷宫之后宫中妃子最不愿身处的院落,却是小而幽静,院内无花无树,只种了许多竹子,故名竹丝苑。
一个多月前,竹丝苑有了新主人――皇帝新封的皇贵妃娘娘。
“娘娘是该多活动活动,见见阳光人也会精神些。”锦华说着取来一袭薄薄的绣缎披风,见葵似是不愿披上,于是劝道:“外面阳光虽好,但到底时气已是入了秋,不比夏日,娘娘还是注意保暖的好……”
“好了好了,我披上还不行嘛!”葵不情愿的让锦华为她系着披风的细带,一边细细打量着她秀丽的面容一会,笑问道:“锦华今年多大年纪了?”
“回娘娘,奴婢二十二了。”
“哦,也才二十二,比水红只大了两岁而已。”美眸望望水红又瞧瞧锦华,一边走一边说道:“最近水红变得越来越?嗦,你却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变得比她还要?嗦多了,还是茉儿好,年纪轻的人果然话要少得多了。”
“娘娘说的是!”茉儿冲水红扮了个鬼脸,小心上前扶住葵。
锦华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安静的跟随上葵的脚步。
水红不依的追上去嘟嘴说道:“娘娘是说年岁越大就会越?嗦吗?娘娘可真是越来越喜欢打趣奴婢们了!”
“不打趣打趣你们,这日子多无聊……”葵笑意未减,一转脸却见那一身龙袍的男子昂首站在院内,目光灼灼的定在自己身上,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皇上。”
见那耀目的笑容因自己的出现而消失无踪,隆熙帝心里有些惋惜也有些不悦,却不露声色的笑道:“葵葵今日精神不错哪!既然如此随朕去御花园里走走可好?”
她能说不吗?能说她只想待在这小小的竹丝苑里,不想与另一个人踏足那些她与轩止携手走过、看过的地方吗?能说她根本不想见到他,与他共处一地吗?
她不能,她已是他的妃,而他手中握着足以倾覆姜家的罪证,在他面前,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顺从,没有其他的选择,而他也绝不会允许她的拒绝。
任他的大掌握紧自己的小手,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糙与温度,慢慢的随他而行,微微低下头,嘴角泛起了淡淡苦笑。
他曾救她出虎口免遭匪徒蹂躏,却也毁了她最爱的人,他执意夺了她的身子,逼她背上道德枷锁再次踏入宫闱,却又大度容忍了父亲的大逆罪行,保全了姜家的声誉……
她恨他是毋庸置疑的,但除了恨之外却还有一分复杂之极的感激之情与深深的无奈,他自认无错,就如他说的只是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可轩止与她又有什么错?
无辜的他们却成了这场权利倾轧的牺牲品,他们又该怨谁,又能怪谁?
御花园里依然是百花繁盛,并不因秋的到来而显露出丝毫萧瑟之气,阳光的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服怡人。
一路携手慢慢的走着,隆熙帝不说话,葵自然也不会去主动开口,只是安静的随他牵着,放任思绪飘远。
“葵葵,你看那边的月季,比起左相府的如何?”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愉悦,心里憋着的那团火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未曾真正得到她之前,他一心只想着得到她,想着不择手段的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想着将她据为己有,哪怕得到的只是她的人,他就觉满足,何必管她心里想着谁,念着谁?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便想要索取更多,不再仅仅满足于她表面上的柔顺,言语中的恭谨,这个隐藏了真性情的女子哪里还是让他又爱又痛的人儿?
葵轻轻嗯了一声,接口说着赞美的话,目光却根本不曾落在那从恣意绽放的月季上。
又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敷衍,淡的没有一丝情绪的流露,似乎只是为了应付他的问话。
还能如何呢?
起码她不能再像很久以前那样不是避开不见他,就是匆匆敷衍一通就躲的远远的,如今他可以牵着她的手随意漫步,她的腹中还有了他的骨肉,就暂且别再逼她了吧!
反正此生他不会放开她,有的是时间与她慢慢耗。
葵何尝不知他在看自己,却只当做不知,任由他看,任由他审视,也任由他眸中升起的恼火渐渐熄灭终至余烬不燃,这才转过脸来,似乎被他的目光惊到般哑然问道:“皇上为何这样望着臣妾?”
“怎么了?”他惊问,“身子不舒服吗?”并不以为她是借故躲避他的亲近。
“不是……”微颤的声音略带一点慌张,一点惊奇,眸光晶亮的睨他一眼,便低头望着自己的腹部,闷闷的说道:“他好像动了一下……怎么办?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他愣了一瞬,为她真实流露出的情绪而欣喜不已,这份单纯的慌乱表情是丝毫做不得假的,她到底有了为人母的自觉,也开始为了孩子而不安了,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此话何意?”葵呼吸一窒,转眸定定的望着他,瞳中水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