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穿过你心间的是一片黑暗。(1 / 2)
有符石开道,徐自安不需要再为秋风发愁,缕缕秋风锋利无比,将石间的符意一箭箭刺散,他的刀也锋利无比,符意不在,刀意还在。
若能九天摘下星辰,若能秋风扫下落叶,若奈何桥上百鬼横行,那少年,也能逆天而歌。
他本身余镇凉亭下一读书郎,葱花油烟干柴下成长,因心中一股不平意提刀夜闯将军府,牵扯沈离被世界发现,而后生死离别,光明与黑夜同行,京都城里见大湖入大河悟大道,壁垒困身明了一轮皓月,棋盘纵横识了一把浩然刀,如今刀在手,秋风不在,胸中快意如何不倾洒尽出。
廖平视他为泥潭蛤蟆,殊不知他也是见过黑夜的人。
通道秋风已被符石撞散大半,遍地残箭碎风见证着符石间消褪的光泽与强大符意,杨颖刻在石块上的符共有七道,入天为风符,穿云为火符,撞碎第一缕秋风为利符,如今六符以破损严重,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同样也是刻绘最深的坚符。
坚是坚硬的坚,无坚不摧的坚。
秋风固有万缕,一路撞来也所剩不多,符石离廖平之间的距离不到数尺,算起来就是一步距离,也是一刀距离,徐自安若能挥刀,刀尖恰好能抵上廖平胸膛。
廖平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符石的强悍有些出乎他意料,天机阁符意精妙他清楚,但书刻之人毕竟只是叩府境,与知承境之间看似只隔一场顿悟,其实却相差一道鸿沟,符石穿云无数里还能保持如此威势生生撞开他这场凝无数真元化成的秋风,绝对堪称奇迹。
但目前看来,也仅止如此。
这场闹剧,也应该结束了。
廖平微微挑眉,将无知何时攀上眉梢的一丝萧瑟挑碎,漠然看着前方依然顽固向前的符石,伸出手来。
符石黯淡似即将熄灭的灯烛,阵阵秋风不断拍打着烛尖上火光,奄奄欲熄却依旧顽挺,它还在沉默着继续向前方撞去,只是速度极慢,慢到廖平只是伸出手,就非常轻易的抓住了它。
该结束了,廖平冷淡轻言一声,手指用力,伴随一声刺耳沉闷的咔嚓声,早已被风刃刺杀成千疮百孔的符石表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紧接着,另一道裂缝也出现。
裂缝如蛛网般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从符石深处蔓延出来,似乎下一刻就能会彻底碎成一堆粉砾。
廖平静静看着符石,眼神再次恢复傲慢与漫不经心,他不是没有看见后面正在疾速前行的徐自安,他只是不认为那少年有任何砍到自己的机会。
虽然他与他之间只剩了一刀距离,但境界上的差距岂是一刀距离能打破的?
这不是那些凡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这是现实与妄想之间最可笑的笑话。
他要那少年知道,任何言语都抵不过力量强大。
……………
徐自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平静,平静到极致显得庄重严肃,不像是挥刀砍人,更像是虔诚入道。
他确实在入道,以一往无前的慷然意入自己独一无二的生死道。
少了枷锁缠身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无比畅快,少了秋风刺骨让他心胸欲然开朗,极度痛快,自余镇凉亭时就积攒在内心深处的浩然不平气尽数被他挥进了这一刀中,这把刀不是封刀,却依然带有冲天而起的疯意。
疯不是疯癫痴傻的疯,而是疯狂肆意的疯。
此时的徐自安脑中空白一片,那些多余的念头随他跨出第一步时就尽数消失,他不想去理会自己这一刀挥完后会不会在廖平身上留下伤口,也不愿思考若不能成功自己应该怎么避退,刀是一往无前的刀,人就是一往无前的人,一往无前里,生死皆没有意义。
如同他现在的局势,只能一路挥刀砍过去,见的光明就是生,若见不得,黑夜他也从来不陌生。
毕竟他曾经做过无数场关于黑夜的梦,只是那场梦里有朵徐徐绽放的小白花,此时他手里有一把宛若实质的长刀。
一往无前虎山行,拨开云雾见光明。
笔直通道间,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一条笔直的线,将那条线倾斜开来。就是一把刀划过长空时的痕迹。
徐自安眼里不在存在符石,不再存在秋风,连箭落平地风过石间的壮烈悲曲也渐渐消失,消失不代表一切都不复存在,而是徐自安已经忘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