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佰壹拾捌章 人皮(1 / 2)
从眩晕中缓过劲来的齐泽辉一睁眼,就看见肖?正举着金刚座一脸严肃的和那宋桑榆对峙,瘦削的身躯站在宋许二人之间,整个后背都暴露在后者面前。
他哆嗦了一下,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将那许昆山推开,奇怪的是,后者只是闷哼一声便跌倒在地滑行出行,并没有做任何抵抗。
齐泽辉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厮的右小腿已然扭曲变形,看来适才那一下着实是跌得不轻。
“肖?!你他娘的疯了不成?”齐泽辉不敢多想,急忙和肖?背对背的紧贴在一起,生怕那许昆山又在暗中下什么毒手:“咱不是说好了这两个老家伙怎么打先任由他们去吗!你倒好,不帮着那宋掌门打死这个狗贼就算了,居然还替他挡了一下?”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妥……”肖?的目光依旧是紧紧盯在宋桑榆的身上,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随时准备发力:“但前提是这家伙真的只是昆仑派掌门……这么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齐泽辉的眼皮跳了一跳,立刻回想到了什么略显微妙的事情。
“那便不要再多说了……喂,对面的老家伙,我只问你一遍——”肖?的眼睛微微眯起,下一刻,从他口中蹦出的话语着实是让一旁的好友吓了一跳:
“——你和赤面老魔,到底是什么关系?”
齐泽辉看不清,但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先前宋桑榆将重创许昆山的那一击,分明是赤面老魔曾用得得心应手的“寒火神掌”中的“日炎”,借助了环境的优势,掌借火势,火助掌威,这才能仅仅一击就将内功深厚的许昆山给打得口吐鲜血。
“嗯?”齐泽辉听罢,当下心中猛然“咯噔”一声,身形一转,立刻开始全心全意的提防起眼前这白袍老人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楞弟兄一般不会发表意见,一旦他动了,那么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看见了,就一定看见了!
面对着肖?的质问,白衣飘飘的宋桑榆老人却是怔了一怔,随即放下架势,显露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说道:“这位小友何出此言?老夫乃是当代昆仑派掌门人宋桑榆,岂能与那为非作歹的赤面老魔混为一谈?”
“……”肖?皱了皱眉头,目光闪烁间,一时间竟没有反驳。
“二位少侠身后那人,实乃大奸大恶之人,非但此次集会不请自来,更是对我门秘宝‘昆仑胎’图谋不轨!”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宋桑榆此时显得十分严肃,他背起手来,沉声说道:“若非是老夫及时发现,将其制服,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难不成二位执意要护着这样一个烧杀劫掠、为非作歹的恶人,反倒要与老夫刀剑相向吗!”
“老掌门的身子骨倒是不错……”肖?回头看了一眼气血乱走、紧咬牙关的许昆山,又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跟前道貌岸然的宋桑榆,忽然别有深意的说道。
倒是齐泽辉听到这番话,显得有些动摇了,他张了张嘴,磨蹭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适才使的那一爪,难道也是昆仑武功吗?”
宋桑榆怔了怔,随即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道:“怎么了二位,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多会了那么一两式他门他派的功夫,很是奇怪吗?”
“啊……原来如此啊……那还真是错怪了前辈……”肖齐二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目光交错间,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一旁坐倒在地的许昆山,此时的眼睛里则是露出了极为复杂、极其不可言喻的神情,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部肌肉抽搐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才微微张口,就是一股鲜血喷了出来,看来他受得内伤,远比外表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既然如此,还不快速速让开?”宋桑榆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再干预老夫处置这恶贼,休怪我昆仑派翻脸不认人!”
“这就让这就让……哎嘿——”齐泽辉陪着笑脸点了点头,回过身去看那许昆山,却又忽然闪电般回过身来,与此同时,手里的东西再度朝着面前甩了出去——
又是石灰粉!
“什么——”宋桑榆大吃一惊,可他毕竟不是一般的二流人士,脚尖点地的同时,身形已是暴退了数丈,上身后倾,险之又险的将那些石灰粉悉数避了开。
稳住身形的宋桑榆缓缓抬起头来,满脸震怒的看向摩拳擦掌的肖齐二人,低吼道:“二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真要与我昆仑派为敌吗!”
“小爷是真心觉着你不该练武的,应该让你爹你娘给你塞戏班子里唱剧才是!”齐泽辉冷哼一声,笑道:“老东西,你身上那股尸臭味道隔着一丈多远小爷都闻得清清楚楚,还不快从实交代?”
“说!你到底是谁?”肖?紧紧盯着那宋桑榆的脸庞,目光来回扫视。纵使面具已被戳穿,他仍是费尽了心思也不能看出这张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到底何处有破绽,若非是嵩山上“阎罗剑”柯研的剑实在是太快太狠,他几乎是要以为又是那千面郎君跑到这鬼地方来作妖作怪了。
见此情形,那宋桑榆却像是傻住了一般,僵硬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表情时明时暗、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的,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癫狂,那样的可怖,脸上的五官随之抽搐摇曳,仿佛只是用浆糊粘上去的一般。
紧接着,他用一种十分古怪,但又十分耳熟的腔调,缓缓说道:
“老夫还能是谁呢?”
“这声音……”肖?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握持着凳腿的双手,也是猛然开始了颤抖。
“别再废脑筋胡思乱想了……”身后忽然传来的虚弱声音,令肖齐二人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许昆山似乎已是将将压住了气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看肖?,又看了看不远处满脸阴诡的“宋桑榆”,终究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赤面老魔就站在那里,你们俩个还在犹豫什么?”
“赤面老魔?”齐泽辉大吃了一惊,吓得浑身一哆嗦,目光再也不敢偏移半分,牢牢的锁定在了“宋桑榆”身上:“不会吧不会吧,我记得那老东西长得不是这番模样!”
“所以老夫到底是谁呢?”不远处,那“宋桑榆”的目光里已满是戏谑。
“别再被他唬住了,他就是赤面老魔,寒火神掌、噬心鬼爪……不会有错!”肖?眯了眯眼睛,沉着冷静的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猜是因为……《血蝉功》吧?”
真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肖?话音未落,齐泽辉立刻就想起了昔日在一干众目睽睽之下,那赤面老魔嘶吼着从人皮里血肉模糊的爬出,继而从柯研剑下死里逃生的一幕,故而再有这般穿人皮的招数,也应当是在情理之中了。
继而,又想起了老帮主的惨死,齐泽辉的眼里当即涌现出怒火来,先前的恐惧和惊慌在此时已是一扫而空,只留下一双微微颤抖的拳头来。
“小子,你倒是很有进步嘛,看来老夫的把戏差不多都快被你给摸透了……”赤面老魔桀桀桀的怪笑起来,再也不多加掩饰,伸手就将脸上那层厚厚的人皮给缓缓剥了下来,“嗤啦嗤啦”带出不少黏糊糊的血丝和肉筋,看起来甚是恐怖:“那不知道这个新把戏,你有几分把握接下呢?”
话音未落,赤面老魔就怪叫一声,从肌肉皮肤里猛然爆出一团血雾来,刹那间,他的整个身影便在一团腥臭中消失不见。
这是……
肖齐二人心中大惊,后背也下意识的紧贴在一起,两双眼睛、一前一后,皆是死死的扫视着自己所守的这块地方。
许昆山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但是刚挺起身子,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又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