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为拔剑而拔剑(1 / 2)
两日前。
傍晚,雪落山河。
“龙息封门”。
两根粗大的墨绿圆形石柱之间挑着一块宽约一丈,长约九丈的墨绿石牌,石牌的高度离地面大概十来丈。
石柱不做过多修饰,满是斑驳痕迹,左右两根各刻一列血字,石牌上则是镌刻着好似龙飞凤舞的血红大字,很是气派、扎眼。
一袭灰袍的油腻剑客手掌交错抵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大绣剑杵在风雪下,风吹过本就凌乱的头发,眼眸深邃凝望前方。
不同的是,此时的男人身上披了一件暗红斗篷,看成色有年头了,上面还破了几个洞呢。
来的路上少女问他,披这玩意能有什么用途,又不是护体的法器,是显得打起来潇洒些?
男人听了挑眉,当场否定,说是等会一旦交手势必刀剑无眼,是怕溅的一身血弄脏衣服。
石柱两边则是悬崖峭壁,崖壁长满紫黑奇花,藤蔓上遍布细长倒刺,花型似是婀娜多姿的少女,此刻正在冬雪里妖艳绽放。
眸光穿过石柱向前掠去百丈,便会看见一座横跨千丈的锁链吊桥,由六条锁链、数万株玄金刺藤,将两岸连接在一起。
而玄金刺藤毒刺遍布茎叶,寻常道海境触之必死,藤蔓缠绕锁链而垂落,好似风中摇摆的孤魂野鬼。
吊桥下则是迷雾重重的深渊,深邃而幽暗,常年有飘渺的紫雾缭绕,就是不知迷雾深处是否深藏某些玄机。
此桥名为“奈何桥”,其意如字,擅闯此桥者,必定死于非命,它的另一端,便是“六道谷”的真正入口。
视野穿过迷雾,一路向里掠去,可见亭台楼阁大小不一,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夜色渐起,已有零星灯火摇曳,如同灵鸟展翅的飞檐挂着一个个红绳系的青铜风铃,风吹过,清脆悦耳。
连绵不见尽头的“六道谷”,常年笼罩在青烟薄雾中,如今幕雪之下,无疑又增添几分神秘。
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女,站在灰袍剑客的身旁,抬起头狭长的眉睫微微一颤,盯着高耸石牌上的血字。
那双桃花眸子深处,一股森然杀气赫然弥漫,眼瞳逐渐变成了血红色,身上涌出的紫气散落一地,身子也在发抖,眉眼拧巴在一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低沉浑厚地声音,如同青铜钟声悠扬,在东方夭也的脑海里响起,“屏气凝神,行气守真。”
刹那,那股嗜血的念头,忽如潮水褪去,东方夭也心有余悸,眸子也变得清明,森然杀气消散无踪。
就在方才,她恍惚陷入了无尽杀戮,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影人潮都冲她一人扑过来,而他们的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身体散发出幽冷的煞气,好似疯魔了一般,她则一袭白衣飞血,手握竹箫站在人堆上低眉、歪头、发笑。
小姑娘讷讷地摇摇头,发现额头凉凉的,抬手一摸原来已经出了一头冷汗,眼下有些犯迷糊,侧过头问道。
“嗯?大叔,我这是怎么了?”
剑客挺着一张油腻脏乱的糙脸,听了这话嘴角一抽,只好佯装若无其事,毕竟面对一个小丫头很难做出过分的举动,哪怕是一丝凶相呢。
“幻尸毒,“尸香满魔达”!花香清淡幽雅,却可令人致幻,放大人性的幽暗,神不知鬼不觉的沉沦幻境,直到迷失自我。”
东方夭也愣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眨了眨眼盯着崖壁生长的紫黑花朵,上前指着它,狐疑道:“就是这个?啊,我听过,但没见过,不是说很罕见嘛,怎么会这么多?”
之前下山历练,见识过以它为药引的毒药,中毒者死的都很惨。
剑客紧闭双目,随意地说着,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
“嗯……莫要触碰,一旦划破肌肤毒素蔓延,短时间就可取你性命,道海之下能活命的寥寥无几,据说需要人尸饲养三年方可开花结果。”
“尸香满魔达”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是生的不归之路,同样预示着求而不得地凄惨爱恋,故而别名“魔情花”。
这让东方夭也神色一凝,看似娇俏可人的花朵,往往蕴藏鲜为人知的剧毒,最是令人闻之色变,赶忙收回纤纤玉手,拍拍已然锋芒毕露的酥胸,暗道好生凶险。
“听闻,凡是见过“尸香满魔达”真面目的人,下场都不好。”
“呵!我不就没事嘛。”
剑客听言不屑,轻描淡写的轻呵一声,可转念一想,值得提醒小丫头一句,正色道:“其实,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尸香满魔达”,花中毒品当属红、黑花色,叫做“三尸魔罗”,其毒无解。”
这倒是没听过,万没想到毒性至此,东方夭也一边眸光扫过崖壁,并无发现大叔所说的花色,一边迟疑道:“无解?蟒龙境也不行?”
“不行……可我不信。”
她扭头再看石柱上的两列血字,难怪“六道谷”如此嚣张,之前她还在想怎么没个看门的狗,都到家门口好一会儿了,居然没有人发现吗?现在了然了,这阴森森的凶地谁敢跑来惹事。
“也太夸张了吧,不过,瞧这花倒是长势出奇的喜人,根下埋得莫非全是尸骨?”
小姑娘眸子一转,忽而抿嘴一笑,扭头指间轻轻一捻,“呼”的冒出一团淡红火焰,夹杂着微弱紫光。
此时,剑客忽然睁开一双星目,气息随之一变,那股无形的金色气浪蔓延激荡,周遭掠过一阵疾风生生把指尖的火焰吹灭了。
冷风吹动青丝,划过睫毛,东方夭也登时一甩头气哼哼的盯着他,没好气道:“大叔,你干嘛捣乱?”
头也不回的剑客踏风而行,斗篷四处招摇,飘雪纷纷避让不染衣袍,不咸不淡的撂下一句话,“瞎闹,再胡来看我不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