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蠢问题(2 / 2)
太后突然轻笑出声,轻冷的道:“都让开,让皇后去救那个女人。”
“姑妈?”惠妃和丽妃惊得异口同声:“那怎么可以?”
“让她去,”太后的眸子闪过一道极深的讥讽:“哀家倒要看看是她的脚步快,还是哀家的人快。”
我的心一沉,未等她们让开,已带着落雪冲了出去。
终究是晚了一步。
耳边听着落雪的惨哭,看着床上苍白憔悴毫无气息的计彩嫔,我呆立良久。
计彩嫔生的是皇子,一个大胖小子。
正在二名产婆的怀里‘哇哇――’啼哭着,声音很亮,显得身体很健康。
“皇后娘娘您看,小皇子真是可爱啊。”产婆抱孩子过来让我瞧。
“你们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笑?”我望着这二名上了年纪的产婆,她们的脸上是饱经风霜的皱纹,眼底面对被自己弄死的人没有半丝的怜悯,只是完全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
“娘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您只是没经历过而已,等过了几年,或许你也会这样做的。”抱着皇子的产婆若无其事,仿佛她方才并没有杀人。
“皇后娘娘,太后来了。”另一名产婆忙道,说完上前迎礼。
我没有迎接,只望着床上已死的人,看着床边哭得几欲晕厥的落雪,脑海里闪过父亲,萧桓,殷玉等人的面孔。
原来这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在生活着的。
悲哀么?苍凉么?
“传哀家旨意,”身后传来太后自若的声音:“计彩嫔生下大皇子,她的葬礼按贵妃级下葬。”
话音一落,细长的声音由远而近:“皇上驾到――”
众人忙迎接。
我缓缓转身,看到殷玉朝我走来,很亮的明黄色,真的很刺眼。
因为刺眼,所以高贵吧。
行礼,起身时,平静的道:“皇上,我想将计落雪接入锦华宫住。”计彩嫔已死,太后必会对计落雪不利。
我能这般平静,只因为死的是个外人吗?
还是,看透了?
“好。”他点头,轻轻握过了我的手,望向一旁的太后,缓缓开口:“另外,大皇子刚失去母亲,以后就住‘锦华宫’,由皇后亲自监督其长大。”
“那不行。”惠妃一向冷静,这会变得气急败坏:“太后答应过臣妾,太皇子过入我膝下的。”
“是啊,太后早答应了姐姐的。”丽妃也急道。
太后眉目间紧锁,面对自己的儿子,并没有了先前的强势之态:“皇后有了身孕,带个孩子怕是不方便,就把孩子过到惠妃宫下吧。”
“皇后贤良淑德,按祖制,所有后妃的孩子都该称皇后为母后,如此的话,孩子自然也要交由皇后带,至于皇后的身体,朕会多派些宫女过去。”殷玉的话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惠妃和丽妃拿仇人的眼光望着我,一种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的神情。
太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而我,只怔怔的望着紧握着我的手,这是一双很修长白晰的手,很好看,也很温暖。
从不知道他的手能这般温暖。
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握住我?
是在表达他的关心吗?
关心?呵,他会关心我吗?
听得太后硬着声道:“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些宫女就由哀家来选吧,哀家会选几个有经验的宫女去锦华宫。”
“不必,”殷玉淡淡道:“朕方才就已命内务府挑了宫女去锦华宫。钱福,去将大皇子抱过来”
“是。”钱福一把抱过产婆手中的孩子。
“皇上,”太后的声音硬得不能再硬,隐隐也有着无耐:“你,你,哀家可是你的身生母亲,你就非要这么跟哀家做对吗?”
殷玉的神情很是疏淡:“儿臣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母后的功劳吗?”说完,拉着我离开。
虽说大皇子是来了‘锦华宫’,可与我的寝宫还是隔了一个大殿,由落雪和几名老宫女亲自照料。
因为隔日就是妹妹的和亲日,所以计彩嫔下葬的事要缓缓,宫内的人都不得对此事禁口。
天一亮,我便盛装装扮与殷玉站在皇宫最高的地方,得目送着清儿出城,这是殷国送嫁的风俗。
和风徐徐,底下是黑压压一片送亲的队伍。
旗织飘扬,直达城外。
城中早已被百姓拥挤的水泄不通,却又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给迎亲的队伍行走。
我惴惴不安着,这个时候,清儿该和董子卿离开了吧?
他们会安全的出城吗?
这就是我的决定,让董子卿和青儿私逃,甚至还给了他出城的手谕,就说是出城为皇后办事。
正慌乱的想着,一名宫人慌张来报:“皇上,不好了,固清公主不见了。”
我的心在此时松了口气。
“是吗?”殷玉并不见慌张,反而是瞥了眼身旁我道:“董子卿大人也不见了吧?”
宫人一愣:“是。”
“所有的一切都按预定的进行,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是。”
心又提了起来,面对清儿和董子卿不见,为何殷玉无半点慌张之态?
那般的镇定。
他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这一切吗?
“皇后很冷吗?”殷玉深邃的目光复杂的望着我。
“臣妾不冷。”
“是吗?可朕的心很冷啊。”他俯瞰着底下,伸出一手划过远处一带,沉声道:“朕的江山,就在脚下,这么大的江山,朕不想把它给治坏了,朕要它繁荣昌盛,留给子孙后代一个安定的天下,还要一统天下,只要三国合一,就不会再有战争。可是,朕现在还很弱小,不得不靠一些手段去争取变强大的时间。”
“臣妾祝皇上早日达成心愿。”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
“皇后应该助朕,不是吗?”
“臣妾只是个女儿家,不懂这些。”
“你懂,你只是不愿。就像你懂你父亲为什么会送你进宫,可你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不惜烧了先帝给你的保命诏,只为不想将自由锁在这里。”
面色逐渐苍白,他得很对。
心更是点点下沉,他会这么说,难道真是早已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皇上,清儿和董大人他们……”心底还存在一丝侥幸。
“子卿是朕最为看重的臣子,你以为朕会让他就这么走了吗?整个董氏家族会放他走吗?青儿和整个董氏一族三百多条性命相比,熟轻熟重?”他说得很沉也很重,顿了顿,又道:“朕答应给他和青儿三天的时间。”
“三天一过呢?”我颤着声问,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