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人若简单,事便简单(1 / 2)
鲜于银的声音不是很大,听在刘虞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原来操练站姿和正步,就是在操练军队的组织性、纪律性、协调性等等最基本的素质,有了这些基础,再去操练体能、战术、阵法什么的,才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田瑭的目光再一次看穿了表象,直达本质!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少年天才?”刘虞随口问了一句,而后感觉这话问得很没水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寻求答案。
鲜于银虽然知道刘虞只是随口一问,但他还是给了一个自己琢磨很久才得到的答案:“这世上确实有些人是无师自通的,先秦诸子大多如此。反正只要他忠于汉室,才智为天子所用就行了。”
这个答案不仅回答了刘虞的问题,还给田瑭定了性。
刘虞抬眼看了看鲜于银,见他满面真诚,知道此言乃发自肺腑。
“鲜于将军,军中可还有什么困难?”刘虞从操练的话题中跳脱出来。
“田瑭的新军制确实很好,但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解决。”鲜于银又躬了躬身子,“请主公裁决。”
“但说无妨。”刘虞伸手托住了他的残臂。
“望主公再择良将,在下愿退后让贤。”鲜于银没有顺着刘虞的搀扶而起身,保持了躬着的姿势。
“鲜于将军,你这!”刘虞显然吃了一惊,“将军何出此言!”
“末将说的是真心话。”鲜于银的声音中已有悲凉之意,“末将已残,不能再领兵杀敌,又没有运筹帷幄的本事,所以……”
刘虞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话。
二人陷入沉默。
良久,刘虞才开口道:“你和鲜于辅将军追随我多年,实为我之心腹,幽州军力也全盘托付于你们。如今你不再担当大任,鲜于辅独木难支啊!”
“主公于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不能再在阵前效力,自知深负厚望,羞愧难当。”鲜于银不敢抬头,“末将并非不愿为主公驱使,实是不愿尸位素餐,误了主公的大事。”
“你只需坐在中军帐中,冲锋拼杀自有偏将裨将,你又何必如此自贬!”刘虞想要打消他的顾虑。
“为将者,不能亲临战阵,亲身感受瞬息万变的战局,指挥难免滞后疏漏。”鲜于银的声音开始沙哑,“末将于拼杀还有些心得,出谋划策却非所长,坐不得中军帐。”
“你可曾想好,一旦退了之后,你该何以自处?”刘虞闻言,不免感同身受,扼腕叹息。
“实际上,鲜于辅将军和末将都不堪为独当一面的主将。”鲜于银一脸愧色的抬头看刘虞,“我若不为主将,便能去鲜于辅那里当他的副手,与他互补所短,反而能助他统领大军,毕竟我们共事多年,互为知己。”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刘虞也知道两人都不是一等一的将帅之材,若是能互取所长,互补所短,到不失为一种办法。
“可是,本来将领的人数就不够!按田瑭的新军制,需要有好几位旅长级别的主将……”刘虞话到此处,突然戛然而止,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主公……”鲜于银察觉到了刘虞态度的变化。
“这是田瑭的主意?”这是一声喝问!
“不……”鲜于银不明所以,想要争辩。
“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将领的任免!”刘虞的声音更大了,“他要干什么!你的位置空出来后,他要当这个主将吗!”
鲜于银被刘虞的话吓了一跳,随即冷汗直冒,跪倒在刘虞面前:“主公,此事是末将私下所想,并非田瑭的主意。”
“你何须替他说话!”刘虞愤怒了,咆哮道:“我让他身居高位,他却要来夺兵权,这是要造反!”
自古掌权者无不紧握兵权,这是权力最稳固的基础,刘虞以为田瑭要来谋取兵权,这触碰了他的底线。
“主公误会了!这确是末将私下谋划,连鲜于辅将军也尚未告知。”鲜于银难得见刘虞发这么大的火,急忙辩解,“我只跟主公提及,他人一概不知。”
“你也是糊涂!怎么会这么愚蠢……”刘虞怒归怒,但毕竟修养极好,愤怒中还是把鲜于银的话听进去了,随即意识到自己错了,急忙改口,“你退出来,田瑭顶替?”
“田瑭也不能为将!”鲜于银脱口而出,“他哪会打仗!”
听到这里,刘虞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看来是他窄了心眼,先入为主地错判了田瑭。
“鲜于将军,这确实你自己所想?”刘虞再次确认。
“确实是末将的意思,某将思虑不周,请主公责罚。”鲜于银惶恐不已。
“哦!无碍,无碍!”刘虞收敛起刚刚的怒容,伸出双手把鲜于银搀扶起来,“田瑭为何不能为主将?”
“他手无缚鸡之力,骑射更是一塌糊涂,如何上阵?”鲜于银实话实说,“他亦未曾亲历战阵,所言再有道理,也不过纸上谈兵,绝不可骤任主将。”
“他可曾推荐了什么人?”刘虞紧接着问道。
“我和鲜于辅将军向他请教时,确实请他推荐几位将军人选,但他拒绝了,说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鲜于银也已经明白刘虞刚刚为什么发怒了,当下便向刘虞解释,“他态度很坚决,我们也就没有继续强求。”
“嗯!他还算知道分寸。”刘虞的面色平静下来,“依你看,谁能替你?”
现在问这个问题,便是真心实意地征求意见了。
“最堪为主将者,其实是管阂。”鲜于银说得很谨慎,一边观察着刘虞的脸色,生怕什么地方又触碰到他的逆鳞,“但管阂还不知可靠与否,暂时不能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