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6)(1 / 1)
海葵儿见房间布置的相当暖心,由不住地点头。柳相云也点了点头。这房间布置的如此人性化,让居住的人有乐不思蜀之感。海葵儿心想:这房间虽然和蓬莱仙岛上自己的闺房还有点差距,但对于一个异乡异客的人来说,已是难能可贵了。
柳相云见海葵儿进来,向她招了招手,指了指一下凳子,示意海葵儿坐下。海葵儿坐在凳子上,似要说话。柳相云赶紧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海葵儿一脸茫然,不住拿眼看着柳相云,见她迅速把褥子抹平了,以手当笔,在褥子上慢慢写字,随偏着头,顺着柳相云手写的笔画看去,写的是:“不能说话,即使……再小的说话声音……他们也能听到,……听到了……要被送到……小人国去!”“小人国?”海葵儿瞪大眼睛,极为震惊,也在褥子上划着字。“对,小人国!说话……被听到的人……送走以后……就变成了小人,很难……能够……再回来。”柳相云极神秘地写道。海葵儿写道:“很难……能够……再回来。意思是……也有个别人……能回来?”“这里的……男佣人、女佣人……就是从小人国……回来的,才能……有能力……知道这里的……一点小秘密,可惜,他们……有的变得……和死人……差不多,有的变得……疯疯癫癫,极少有人……神志清楚的。小人国里……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将终生……为小人,直到死去。佣人高兴时……有时……会透露点……口风。那也……因人而异,有的佣人……却一个字……也不愿意说。我这里的佣人……是一个……年轻女子,挺俊俏的,长得……活像你,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一开始,我认为……是你,后来越看……神情越不对。其实,天底下……相像的人……多的是。她的嘴巴……像个鹦鹉嘴似的。等一会儿,她来了……你将听到些……她说的……什么话了”柳相云认真地写道。
“进到……小人国,极少有人……能出来,凭什么呢?凭实力?还是有……什么规则?”“不知道,江湖……这么多好汉……都栽进去了,却不明所以,毫无对策,这就是它的……不同寻常之处。”
海葵儿写道:“相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发觉它……不同寻常。进入……这庄园里的人……怎么变得……不怎么正常了?”柳相云写道:“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不要……说我,除了……那个道人、那个少年……或者几个佣人……之外,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有可能……都不知道……这是哪里。说它……不寻常,是因为……它好像是……一个魔幻世界,进入……这里的人,多少都……具有点魔性,魔性……发作时,身不由己,自己……却不知道。只有……进入……房间里,才能变得像个……正常人,有思维,会分析,有情感。”海葵儿写道:“那你到这儿……多长时间了?”柳相云摇了一下头,写道:“真的……不知道。在这里,任何人……恐怕都没有……时间观念,若有时间观念,离正常人……也不远了。”海葵儿又写道:“你说的……只有在这房间里,才能算是……正常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出去了……就不正常了?不正常……又表现在……那些方面呢?”柳相云写道:“据我观察,一走出……房门,整个人……好像变糊涂了,心里……产生……莫名其妙的……魔性,看到的……和听到的,有时候……却不一定是……真的。脑子……把刚才发生的事,也会忘得……一干二净。”海葵儿又写道:“那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柳相云苦着脸,不答反问,写道:“你又是……怎么进到……这所庄园里的呢?”海葵儿刚要再写,听见门帘响动,一名婢女走了进来。但见她:耳靠翡翠,鼻倚琼瑶。眉黛远山,眸黑近水。身材窈窕,穿着一身青衣青裤。神态妖娆,露出一段俊雅风流。正是:年岁二八少年时,盈盈碧玉惹相思,回眸一笑倾城国,袅袅天女下瑶池。
那婢女走到两人面前,陪着笑脸,问:“二位要不要茶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不必客气。”她口齿伶俐,语声清脆,犹如黄鹂初出山谷。柳相云点了点头,算是要茶水。那婢女见海葵儿有点拘谨,笑道:“新来的人都是这样,束手束脚的,好像受了拘束,其实大可不必。既来之则安之,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了。如果不经意进了小人国,那才是真正地受约束。一只麻雀也会欺负你,一只蟋蟀也想咬你,一只鸡甚至能啄死你。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情愿进到那小人国去,一个人无心无肺,毫无一点血性,还能算是江湖好汉?你看,这里的人一提到小人国三个字都吓得半死,真是给江湖人丢脸。我算看透了,他们只会对付弱者!遇到强者就变成小人、奴才了!”她向海葵儿、柳相云抛了个媚眼,悄声说道:“两人若是这般听话,只怕一辈子都要被圏在这里,依我说,倒不如进入小人国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破解的法子,即使出不来,死了,也值了。几天前,有十几个人想破解逃脱的法子,竟愁破了头,发疯致死。……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看那倒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最起码证明他们不安于现状,不愿做菜板上的鱼肉。我还有点自由,知道的秘密也比你们多,不直接证明,在小人国里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了吗?况且,你们进到小人国,事在人为,运气好的话,逃出那个鬼地方,还说不定呢?我心里的那个人,在小人国,庄园里来去自由,让那些豪杰们羡慕得要死。冲着那份魅力,我喜欢他,就因为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她见海葵儿、柳相云不说话,愣愣地看着她,摇了一下头,出去了。
海葵儿赶紧在褥子上用手写道:“我怎么……进来的?我……全忘了,只记得……那天晚上……在追赶一个人,余下的……怎么也……想不……起来。”柳相云抿抿嘴,点点头,写道:“我和方之成的情况……与你的……差不多,推而广之,这里……被圏着的人……的境遇……都相近。”海葵儿写道:“我们真的……永远……呆在这里?这里的江湖人物……难道……都束手待毙?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圏我们的人……又是什么人?到底……想干啥?”柳相云使了个眼色,那位婢女扭扭腰肢,手提茶具走了进来。
婢女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到小人国去瞧一瞧,说不定,你们吉人自有天相,能化险为夷,逃了出去也有可能。不像我……”她停了一下,用极为幽怨的语调说道:“我在这里消磨时间,其实在等一个他!”柳相云在褥子上写道:“他是谁?你的……恋人?你的……家人?”那婢女好奇地走到柳相云身边,伸着手按照柳相云的手比划着,随即恍然大悟,开心地笑了:“原来你们有这一手。”其实,在每个房间,那些被圈在屋里的人只有用这种原始的不得已的方法进行交流,算不得什么新发明。海葵儿看了那婢女的手臂,心里却怦然一动,因为她的眼光看到了那婢女右手腕上方的一块梅花状的胎记,她心里旋即一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这个婢女难道是我多年失散的姐姐海菊儿不成?
海葵儿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说海葵儿叫她姐姐,其实,只不过海葵儿比她晚出生一点时间而已。姐妹出生那天,祖母海灵儿高兴之余,特地给下属放了十天假。父亲海星儿,母亲姚桂兰自从得了这两个千金之后视如掌上明珠,放在手上怕跌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祖母海灵儿更是宠爱非常。即使两孙女要摘天上月亮,也得想想办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常常因两姐妹奢求过分,搞得婢女们搜心刮胆,穷尽思路,大伤脑筋。有一次嚷着要吃新鲜雪莲,非得立刻上天山采摘不可。天山路途遥远艰难,一路上黑白势力当道,江湖凶险险恶,可想而知。那天山雪莲乃天然稀罕之物,孕育于雪山绝壁之上,冷岩雪线以下。常人只能望山兴叹,海星儿明明知道天山灵芝是天山二老的宝贝之物,山顶上的菜园子岂能让别人觊觎!偏偏天上二老乃薄情寡义之人即使天王老子亲自前来求情,也不给面子,人情面子自然是过不去的。但蓬莱仙岛内的海星儿等一干人非等闲之辈,仗着功法超群,软的不行就霸王硬上弓,竟是说摘就摘。那天山二老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仰仗冥寒掌,独步武林,武功自是响当当的。结果双方在天上雪峰之上大战,弄得两败俱伤。灵芝没吃成,反与天山二老结下了梁子。
海葵儿三岁的那年的禅堂元宵节,海星儿夫妇带着海葵儿、海菊儿两姐妹到禅堂元宵节赏花灯。海菊儿意外失踪了,海星儿夫妇及蓬莱仙岛下人竟搜寻不到。海星儿夫妇疑心天山二老所为,找中间人调停。中间人回话说,天山二老乃江湖成名人物,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干出如此下作之事。自此海菊儿像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了。
…………………………
那婢女见褥子上写道:“他是谁?你的……恋人?你的……家人?”笑了道:“自己意中人,还谈不上恋人。”柳相云写道:“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婢女笑道:“有这种可能。”海葵儿写道:“你……贵姓呢?家……在哪里?如何到得……这里?”那婢女笑道:“我复姓欧阳,单字春,江湖人称“赛西施”的便是我。我家……”“赛西施”还要再讲下去,门外一个女子喊道:“欧阳春,那个少年来找你了。”欧阳春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扔下一段没说完的话:“在……徐州。”海葵儿、柳相云心里一惊:欧阳春在江湖真的赫赫有名,她的媚相大法在江湖是出了名的,她的养母欧阳珊靠一身媚功不知在江湖迷煞多少人,她心术纯正,虽每每展示媚功,却守身如玉,从没做过不齿之事。据传她为了自己心上人心意回转,才别出心裁地创立了独特的媚相大法,可是自己心上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那个恼人的小妖精跑了。欧阳珊梦想一日,他迷途知返,不想他的心上人也和那个小妖精一同失踪了。
柳相云等欧阳春走了出去,又在褥子上写道:“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想……留在这里,又都想……留在这里,极其……矛盾的心里……大家都有。”海葵儿写道:“为什么?这不矛盾吗?都不想……留在这里,容易理解,为什么……又不愿意……离开呢?”“这里……有吃有住,使奴喝婢的,条件……这么好,江湖人物……哪个没有……磕磕绊绊的……什么的?有仇家的人,躲到……这里,谁能……找得到?这里……不是他们……避难的天堂吗?”海葵儿又写道:“难道……没人反抗?一点办法……也没有?”“反抗?”柳相云苦笑了一下,“你反抗……试一试?我们都……反抗过,但没有用,人家马上……就知道了。”海葵儿写道:“我……不理解!”柳相云写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反抗过?不能……体验……反抗……没有用的滋味。至于……把我们圏到这里的……是什么人,我们一个……都不知道!”海葵儿眼盯了柳相云一会儿,写道:“至少……你们都见过……那个老道、那个少年。那天……在那宽大……房子里,老道……不是给你们……都讲了……些话了吗?”“那个老道……和那个少年……一出现,我们……都蜂拥……跟着他们,都想让……他们……放我们走!但那个老道……和那个少年……从没有讲过……一句话。他们两个……也似乎没讲过……什么话。”“不是谁……都不想走吗?”“见着他们……又都想离开了,不知为什么?”海葵儿苦笑着写道。柳相云写道:“我们……一到屋外,就像中了魔法,在屋内……又不敢说话,除掉……这两样之外……一切还算好。”海葵儿突然写道:“那个少年……跟我见过的人……很像,不知……是不是他?”柳相云写道:“是谁?你见过?”海葵儿认真地写道:“他像林峰!一个孤儿,人长得……挺俊秀的,眼既黑又大,倒像个……美人胚子。”“像林峰可又……不想林峰!”柳相云写道。“你认识……林峰?”海葵儿瞪大眼睛写道。“岂止……认识?在乌桕岛上……我们还打过一架。因他在岛上……给马洗澡,那两匹马……认生,蹄了他一下,他便抽打……我们的马,被我们……发现,不过……我们两个……也没有占着便宜。如果不是……乌桕树上的……呱呱长笑的老妖怪……掉下来,吓了我们……一跳,把我们的马……抓入海里,我们两个……不能跟他算完!“树上……掉下个老妖怪?怎么可能?”海葵儿写道。“红眼阔鼻,长发过膝,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呱呱长笑,十足的……妖怪!”柳相云像见了稀罕物似的,脸现惊异之色。“可惜……后来那小子……逃入海里去了。后来……我们在往苏州的路上……又遇到他,不知怎的,他身边跟着^一个奇丑的村妇,一路……晃晃悠悠,到了……一座集镇,那村妇……却带了一面黑纱,只一眨眼间,他们挤入……人流中……不见了。之后我们……再没有看到他们。”海葵儿很惊讶的样子,忙写道:“你们的马?怎么跑到……乌桕岛上?你们怎么……把它们带到……岛上去的?”“我们的一红一白……两匹马,那天不是……掉入湖里去了吗?后来我们急着赶路……又买了两匹黑马……一路东行……总算赶到了九顶山。可呼延睿的姬妾……还是走掉了。”海葵儿写道:“呼延睿……何许人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似乎……跟他有仇?”“有仇……这个不便说,你以后会知道……呼延睿的……名字的。我们一路……打听,他的姬妾……雇船前往临安,我们的船……不想在乌桕岛附近……触了暗礁,翻了船。幸亏我们……都是游泳高手,泅到岛上一看,原来是……一座荒岛,满岛净是……乌桕树,我们在海里……冻得有些僵了,好不容易……爬上岛,正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凉凉衣服,偏偏听见……他抽打马儿,马叫唤的……声音,起初,离得远些,我们不知道……那是我们的马,也难怪,那两匹马……浑身污泥,走近了,等到他把马身上的污泥……洗掉一大半,才发现……竟是我们的马。我们和他理论……就动起手来。”
海葵儿写道:“他身边跟着……一个奇丑的村妇,见人多时……就怕丑,带了……黑面纱?”柳相云写道:“怕不怕丑,我不太……清楚,反正……我和方之成都认为……她极可能是……易容了的,行迹……很可疑,武功……很高。岁数也不大。”
门帘上的翡翠脆响了一下,那婢女又走了进来。她满脸怒气,道:“我等了他几天,他才从那小人国里回来,实指望他给我带来好消息,说几句贴心的话。不成想,他说几句话惹得我很生气,说什么要把刚进小人国里的女妖精雨露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