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埃尘（6.2）（1 / 1）

一条画舫从江对面暗影中缓缓驶来，波痕浅浅，全然不似半里外其他舫船的歌舞笙箫热闹非凡。

“……愿逐月华流照君……”随着画舫游近，一缕清歌传入众人耳朵。常译心中冷笑，风尘女子惯用雅音勾引意志不坚的男子，可笑严虎已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连张清泉，也是沉醉其中的样子。待得画舫停稳，在张清泉示意下常译抱拳朗声道：“在下等依言赴约，还请小姐赏面。”

“敢问公子依何人所约，又要请谁赏面？”先前所见女子身穿鹅黄纱裙，袅袅挪挪行至珠帘后，娇声道：“我们画舫有个规矩，不到子时不接待客人，几位公子若是怕春宵苦短，大可移步其他画舫，这江边可多的是娇艳美人。”

“嘿……”严虎见她竟出言推辞，火气上涌就要开骂，常译重咳一声道不要冲动。见自家寨主拿眼斜觑着他，严虎生怕坏了计划，只得忍气吞声退后一步。

“呵呵，既然小姐也知道春宵苦短，又何必将我等拒之门外呢？”张清泉举步行到水边，笑嘻嘻问女子。

女子见他一表人才又隐隐为众人之首，倒是不敢造次，只以扇障面：“哎哟，奴家最是心软，怎忍心将公子拒之门外。不过妆容未成，怕扫了公子雅兴。”

张清泉见她欲拒还迎，撩袍轻轻一跃便到了画舫上，隔着珠帘朝女子道：“小姐花容月貌连天上明月都自愧弗如，怎会扫我等之兴，还请小姐不要推辞。”

女子或许是见张清泉做小伏低态度诚恳，仔细瞥了一眼高树上的红灯笼，红唇轻启：“恭迎几位贵客上船。”

待进得画舫，严虎翟英早被画舫迷花了眼，两人出生入死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进青楼，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画舫装潢竟然精致奢华如斯。且不说金玉满堂，就连那半人高的红珊瑚摆件也是随意地就放在了角落里。

女子任由侍女为几人斟上热茶，笑嘻嘻地歪坐在榻上问几位想听点什么。张清泉道：“先前在岸边听见小姐歌声婉转，罗绎，你说我们该领略小姐什么精彩技艺？”

“在下不才，小姐既然擅长古琴，今日斗胆请小姐为我等弹奏一曲如何？”

“哦，你怎知我擅古琴？”

“小姐冰肌玉骨肤如凝脂，想必日常很是注重保养，白日见你指尖却有薄茧，方才所闻歌调亦是切合古琴韵律。想必小姐不但有天人之姿，于技艺上亦是勤练不缀。”

“想不到，一个小小随从亦是观察入微，公子果然不愧为人中龙凤。雪娘今夜就以一曲酬知己。”女子心悦诚服对张清泉说道，起身朝他屈膝行礼，又向常译点点头，走到轻纱后跪坐开始抚琴。

琴声响起，细细地缠上人心。轻纱后女子眉眼如画，袅袅升起的香烟让人如坠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