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父子,一条命(2 / 2)
不用行抢绑票、不用和战全胜纠缠打仗时,海山常在刘家烧锅的后山练枪,从没什么准头逐渐练到骑马飞奔都能命中目标,每次都要打掉过百发子弹,把个大秃头心疼得直撮牙花子,妈的黑市上一块大洋才换五颗子弹呢,这得多少钱!可大秃头又不好说他什么,一来明面上海山练枪是为了绺子,二来庆三爷事后来谢海山当日的救命之恩,听得说“顺天”要练枪,专门给他送来了3000发子弹。
除了练枪,就是带小志远了。
富临之战中,军师伤到了膝盖,是海山架着拖着后来是背着把他救回了老窝,军师自然对海山另眼相看,海山为免老父辛苦和少受些全升的迁怒,求着军师,只说秧子房太苦,实在不宜小孩子呆,在军师帮说情下,大秃头准海山在不用外出干活时时,把孩子带在身边。若有事做时,还得送回秧子房。
不带孩子不知父母恩。海山尝尽了又当爹又当妈的辛苦!
绺子里吃的很多时是定量的,海山虽已升为青天柱,但绺子里的粮台受了全升的收买,为了吃的没少给他脸色瞧,海山跟崽子们一样吃大锅饭,孩子虽已脱了秧子的身份,吃的却只给在秧子房的定量:每天两块玉米面饼子或窝头,海山傲气,不愿看人脸色求那粮台,便从自己牙缝里省下粮食给孩子吃,偶尔绺子里有细粮吃时,必是省出细粮给孩子吃,自己吃窝头。庆三爷来谢他救命之恩时,送了他一些大洋,有机会时他也会在外头买点好吃的给小志远。
睡觉海山是和几个崽子一间房一起睡通炕,一人一个被窝卷子,小志远和他一个被窝,常常是枕着他的胳膊,或是抱着他的胳膊,由他轻拍着入梦,小孩子难免尿炕,若是尿了炕,海山会把干的地方让给孩子睡,自已睡湿的地方。
知道的崽子都说:“亲妈也不过如此了。”
这年冬末,一天,小志远不知为何发起了高烧,老杜头看过,才开了药方,人就被全升以天黑号子要关门为由带走了,小志远吃过药到了晚上,烧不但没退,反而更烧得历害,没多久还口吐白沫儿,把海山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抱着孩子,在全升房外低声下气的求全升放老杜头出来救孩子一命,全升有意刁难,直折腾到要海山下了跪才放出老杜头,老杜头说也不知这是什么急症,但估计是吃错东西了,老头儿又急又痛,硬着心肠边哭边给孩子扣喉催吐,然后又给孩子刮了痧,人就又被全升锁号子里去了。
老杜头说,孩子能不能活,听天由命!
海山担着惊受着怕,守着孩子,一整夜根本没合过眼,给孩子灌绿豆水,冷水敷头,一遍又一遍的换毛巾把子,这孩子虽然才跟他一起生活了小半年,但感情深厚,他经不起和他的离别。
他的远儿,虽然只有两岁多,却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听话!极少哭闹,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整个一他的小跟班、小跟屁虫,忙时,他会乖乖的在一边坐着,不忙了,他就会静静的走过来,拉着他的衣角,或抱着他的大腿,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眼神充满期待,如果他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就会高兴的伏在他怀里笑。
这一晚,对于海山来说,真是一场噩梦!他真的怕了。
后半夜,海山感觉孩子的烧在渐渐的退!且孩子呼吸也渐平稳。老天有眼!催吐和刮痧有用!
到快天亮时,孩子睁开了眼,嘴做着叫“爹”的口形,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睛跟着海山动。
海山又是心疼又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把孩子抱起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轻轻的吻他的小脸:“远儿,我亲亲的儿子!从今天起,我们两父子,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