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马革裹尸(二)(2 / 2)
做为父亲,他不会从政治角度去深层次分析儿子为什么会阵亡,只知道他们是被中国部队杀死的。他要报仇!为儿子报仇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期盼在战场上能遭遇到中国人,好让他多杀几个。
现在机会来了,盯着蹒跚前行的李大勇背影,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恨恨地想:看你年纪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可是他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
杀机在心中漫延,可他并不急于动手,因为他要好好羞辱这个敌人,让他在畏惧中死亡。
走到一个小村庄,民军队长撕开喉咙大喊:“快来看!抓到了中国俘虏。大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村民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几名抱着孩子的妇女上前对大勇拳打脚踢,连撕带咬,把他的军服扯的稀巴烂,脸上身上也布满了手抓的血迹。
一个老妇人尖叫道:“叫他跪下!给我死去的儿子磕头。”
民军队长猛扇大勇一个耳光,用汉语吼道:“跪下!”
李大勇昂起头,轻蔑地道:“我绝不会向敌人下跪。”
一个年轻的女民军队员,见他桀骜不顺,拿着枪托对伤口砸去。
李大勇扑通摔倒在地,他挣扎地挺起上身,一只脚跪在地上,忍着刺骨的伤痛,艰难地将另一只脚从地上立起来。咬着牙大吼:“要我跪你们这帮猴子,做梦!”
小队长拔出手枪顶着大勇太阳穴,冷冷地说:“不跪你就得死!”
李大勇咆哮道:“开枪吧!开枪吧!你不开就是我孙子。”
他深深地呼吸,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一股清新的空气,象是被水过滤了一般,挟着雾珠的朦胧,扑入大勇口中。那是一种清新的、凉丝丝的感觉,从口腔一直到肺部都被滋润。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清脆的声音仿佛是在倾吐春的欢悦。凝聚在树叶上的小水珠,晶莹的像一颗颗耀眼的钻石,滴落在路边的小水洼中。
李大勇面带微笑,眺望着祖国的方向,喃喃自语:“我的家人,我的爱珍,永别了!愿我死后的灵魂能回到祖国的怀抱……”
等越军的大部队离开后,王援朝他们立即展开行动,先是静悄悄地干掉关卡,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去追民军,但终究晚了一步。
一声枪响,李大勇应声倒地。民军队长得意洋洋地吹着枪管中的硝烟,却没想到死神正在向他招手。
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兄弟倒在血泊之中,石义林彻底癫狂,咆哮着猛扫狂射,一下子打倒十几个越南人。侥幸活命的人,连滚带爬向村内鼠窜而逃。
尖刀班没等援朝下令,自发地跟在石义林身后,向村口猛打。
跑到大勇身边,石义林就像是受伤的野狼,抱着尸体干嚎。瞧那开枪的家伙躺在自己脚下捂着腹部抽搐,他满眼红丝,拿起枪对着小队长脑袋一阵猛打,顿时那红的白的变成一团肉糊。
王援朝心中也非常痛苦,但他理智尚存,吼道:“大石头,冷静点!”
可石义林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见援朝在说什么,端着枪向村庄扑去。
援朝对侦查排长急令道:“跟上几个人把他拽回来。”
自己则蹲下身摸摸大勇的脸,哽咽道:“兄弟,对不起。”
冲入村庄的石义林和尖刀班几名战士受到了村民和民军的阻击,在这个全民皆兵的国度,妇孺老弱基本上都会使用各种枪械。他们是普通的民众,但也是杀人机器。
杀虐的血腥让石义林的怒气得以释放,善良和理智又重新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名端着枪的妇女是他打死的,这女人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如果是在国内,她要么是在工厂上班,要么是在田里劳作,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收获幸福。
排长见他双手颤抖地盯着女尸,叹一声道:“用不着自责,怪只怪她投错了胎,生在一个穷兵黩武的国家。”
几个人快速返回到村口,王援朝已经把李大勇身上的绳索解开,并给他穿上军装。
擦净血污的大勇,双眼紧闭,嘴角抿着一丝微笑,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排长低声汇报:“村给毁了。”
王援朝恨恨地说:“这是他们无视日内瓦公约该付出的代价。”
排长又轻声请示:“烈士遗体怎么办?”
援朝落漠地说:“找个好地方埋了。”
“不!我要带他回去。”石义林倔强地把大勇抱起来,对援朝说:“我发过誓一定要带大勇回去,否则没法跟铁柱叔凤姣婶交待,也没法跟爱珍交待。不麻烦大家,我一个人背。”
王援朝嘴角动了动,不忍心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是轻声道:“我们现在是在狼窝里,再往回走肯定行不通。敌人听到枪声会把这包围,咱们要往他的老窝闯闯,等有机会再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