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裱糊匠（2 / 2）

他们要考虑的大事太多，一时根本顾不上祖宗传下的环境保护条文。

二十年前，老妇人送走了自己的丈夫，一位英明神武的千古圣君。

十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一位守成之君。或许是泪水已经流干，昏花的老眼失去了光泽，龙钟的步履，迟缓的语声，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再也不复当年的利索干练。

只有对坐的老人知道，眼前垂垂老去的老太太是怎样的杀伐果断！

太宗爷一世英明，就是在培养继承人之事上不够果断，才有了二十年前那次“任曦”之乱，八王夺嫡，当时的仁孝皇太后，就是如今眼前这太皇太后，命紫衣卫将作乱的诸王一一捉拿囚禁，关的关、杀的杀，事后，八位皇子无一活命，其中，就有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自显宗即位以后，宗室康靖，天下太平。皇族子弟仅剩一位恭顺的梁王，兄友弟恭，可惜却导致了皇祀凋零的后果。显宗仅在位十年，留下唯一血脉，便是当今皇上，年号顺丰，是为顺丰帝。

顺丰帝十三岁亲政，至今不过十八岁年纪，小吴意两岁，尚不及弱冠。

小孩子嘛，行事难免急切，这就需要大人盯着点，对坐的两位老人，便是盯了小皇上五年的太皇太后和余首辅。

太皇太后还好，对至尊皇位有威胁的隐患早已被一一清除，甚至当今皇上的生母和嫡母，也在那次动乱中，死得干干净净，老祖宗在皇宫里一言九鼎，恩威如山，只有皇后娘娘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撒撒娇，犯点小调皮。

无论宗室、宗人府、嫔妃、内官、宫娥均服服帖帖，风平浪静。

首辅大人可就不轻松了，显宗驾崩以后，延夏皇朝便显出颓势。北方草原蛰伏的强邻日渐露出獠牙，内部的强藩没有削除干净的隐患显露，向来温顺的梁王爷也有些蠢蠢欲动。

随着蒙真入寇，水患、匪灾频乃，他就像一个裱糊匠，尽心尽力裱糊着大夏这个纸牌屋，百年帝国，已经露出了一些衰老的迹象。

沉默半响，余首辅动了一下，每日里，只有和这老妇人相处了半个时辰时光是最为轻松惬意的，似乎，坐在她身旁，心绪便能回复宁静。

他耸了耸肩僵硬的肩膀，说道，“前方战场虽然暂时宁静，老臣却心下不安。保不准，蒙真人实在憋着什么大招！”

太皇太后伸了个懒腰，捡起手边的针线活，慵懒地说道，“一个一个的，都来欺负我们一个孤老婆子，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孩子。毕竟都是三皇五帝传下的苗裔，总不能叫狼崽子们在家里瞎闹！首辅大人费点心，把他们都叫来吧，该供奉的，该封赏的，该许诺的，都许出去，先把那头恶狼赶出去再说！”

余首辅低头应是，垂下眼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