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墨守(1 / 2)
禽滑厘听到王诩的夸赞,咧着张大嘴,傻笑道:
“嗯!诩兄弟说得对。只要有强弓,俺就能拉开,射他600步。”
说完,抱起盘中的肥鸡,一边啃,一边走向墨翟。
“战阵厮杀怎可光凭诩兄的一张嘴?小弟不信。再说了,箭矢轻盈,除非以青铜打制箭头,不然即便你有强弓,亦是无法伤敌的。”
墨翟说的很对,以当下诸国的实力,谁能做到以青铜制箭的程度?若是如此,就等于战场撒钱,估计草船借箭就没诸葛亮什么事了。只要不怕死,战场顺便溜达一圈,光收集箭矢就能发笔横财。
此刻,墨翟正在抢夺王诩手中的木人。王诩则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将木人举得高高的。如同逗弄小孩子一般,嬉笑的问道:
“翟兄既然说了,那便用青铜制箭喽。”
墨翟比他矮半头。听到这话,恼羞成怒,踮起脚去够王诩手中的木人。
“兵事岂可儿戏?诩兄还我。”
王诩将叉腰的手,抵在墨翟胸前,将其推开。
“我给你讲讲道理。若是翟兄认为在下说的不对。我还你便是。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嘛。”
“好!你说。小弟听着。”
其实,墨翟只是不相信,打战会以作为货币的青铜来铸造箭头而已。王诩是干销售的,论口才自然无人能及。当然脸皮之厚亦是无人能及。于是,开启忽悠模式。
“你想一名成年男子待到入伍的年纪,已是弱冠。咱们且算抚养一名男婴到弱冠之年,平均每年的花费是200钱,还得无病无灾。二十年便是4000钱。这样的算法并不过分。对吧?”
墨翟点点头。王诩继续说道:
“入伍后,一名普通士卒在装备上的消耗则是1000-2000钱不等。且算1000钱,不计皮甲、军服被褥或是粮食上的损耗。试问若是这名士卒不幸死了。那他的家庭则直接损失4000钱的抚养费,并且从此家中少了一名青壮劳力,繁重的农活则落在了老弱妇孺身上。或许不久后,家里会为了生计,卖儿卖女,老弱也会饿死。这样的事已是屡见不鲜。我就不多做赘述了。国家的损失同样很大,不然也不会修改婚嫁的法令,鼓励生育。且算一户正常人家的青壮男子在二十成家,只能活到三十。若是不去打战,则每年上缴赋税,150钱。十年便是1500钱,加之国家在军备上的投入,共计损失2500钱。当然国家的损失是长远来看的。”
王诩喘了口气,说的太多害怕墨翟消化不了。于是,走到几案前喝了碗水。墨翟从未听过如此新颖的论调,望着王诩连连点头。
“倘若以金钱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国力。那一名士卒便是6500钱。杀敌一人,可对其国家造成6500钱的损失。战争的本质便是让失败的一方越来越穷困。两国之间的国力差距变得越来越大。”
说到此处,王诩看着墨翟,微微的笑了。
“试问为一支羽箭增加青铜箭头不过两钱而已。翟兄认为两钱与6500钱,孰轻孰重呢?”
野宰府的正堂中,寂静无声。墨翟的表情甚是复杂。他知道,未来的战争真的会发展成王诩说的那样,以单纯的杀戮将强国与弱国间的实力拉得越来越大。最终相互吞并。用这赤裸裸的数字来描述战争的本质,看上去直观而真实,更是血淋淋的恐怖。
若是诸侯们都看清了这点,那将来的天下会是礼崩乐坏,尸骸遍地的人间炼狱。纯粹的杀戮将人性扭曲。屠城、杀俘之事更不会受到道德的约束。他们只会把这些当做压制对手国力发展的常规方式。
想到这里,墨翟倒吸一口凉气。他佩服王诩能将时局看得如此通透。墨家的定位便是阻止这样的惨剧发生。他终于明白为何王诩会执意让他帮人守城了。
“好吧!先算你赢。不过,小弟要见识到那木弓的威力后,才肯认输。”
“放心!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第一轮的较量结束后,双方攻守互换,随即进行下一轮的对抗。
正常的攻坚战,攻方与守方的伤亡比例控制在三比一内就算是大获全胜了。若是五比一则视为险胜。再高的话,便是惨胜。当然,战果是取决于攻破城池的规模、缴获的物资与人口。如果攻下一国的王城,俘获对方的国君,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风水轮流转,墨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将那双作为云梯的筷子摆在城楼两侧,按照王诩的套路,先以重甲士卒发起首轮进攻。墨翟了解当下的战争形势,与其在弓箭的射程上与王诩纠缠不清,倒不如另辟蹊径。直接拿下对方的城楼,打开城门后,一股脑的冲杀进去,简单粗暴的解决战斗。
墨翟见王诩并未作出有效的应对,仍是以射手防御,不禁狡黠一笑。伸出手,准备拿走对方城头上的木人。谁料王诩抢先一步,将他的犀甲士卒与云梯一并没收。墨翟一脸懵逼,赶忙制止王诩不要脸的行为。声讨道:
“且慢!且慢!这又是何意?别说你这强弓可以贯穿犀甲?小弟不信。”
“诶!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你看这里。”
墨翟顺着王诩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先前摆放的粪盆道具。他皱了皱眉。
“难不成诩兄的意思是士卒沾染上了粪水便立即得了瘟疫?岂可如此?”
心想,你这粪水也太厉害了吧?再说了,生病不需要时间的吗?
王诩笑笑,如同教育晚辈一般,拍着墨翟的肩膀。
“翟兄误会了。这不是粪水,是热油,并且是可以燃烧的热油。”
这他妈也行啊?墨翟双目圆睁,只觉三观尽毁。和一个人民币玩家一起玩攻城游戏,简直就是在找虐嘛。
片刻后,墨翟抓着王诩的衣袖,苦口婆心的劝道:
“方才还说油很金贵,只能用粪水防守。怎么到诩兄这里就又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