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柔情别绪(2 / 2)
“大人...妾身不委屈。”
阿季脸颊通红,稍稍点头。紧接着,王诩夺过少女手中的抹布,随意在案头一丢便拉着她去了食肆。
自从有了野宰夫人的身份后,少女就很少与人走动。除了整日打理家务照顾夫君的衣食外,就是去山脚下的草庐中捣鼓些药材。在她看来,夫君做官,自己治病救人可以为夫君博取不少美名。同时又能满足自己小小的兴趣。她很珍惜大伙对她的尊重,额头上的伤疤日渐消散也让少女怀着小小的庆幸。终于能告别那个卑贱的身份,重新来过....
饱餐过后,阿季被王诩牵着手走在街上。经历过这些事后,夫君似乎变了。少女内心羞喜,低垂着脑袋,不敢向四处张望。她很在意行人的眼光。
虽说这时的中原,仍保留着原始氏族的遗风。所谓的男女大防,只在贵族圈中渐渐兴起。但是在普通民众间尚未形成风气。当众牵女孩子的手,只要对方不反抗。就不会莫名跑出个老者指责你有伤风化,说教些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
阿季知道夫君是准备回家烧水,准备沐浴。行出食肆不远后,她有些犹豫,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
“大人!可否陪妾身去趟药庐?”
想到十日来,药庐无人打理。前些天又是狂风暴雨,阿季心忧不已。
“走啊!”
王诩笑笑。转身拉着少女向山谷内行去。
药庐搭建在山谷中且邻近山脚,进入云梦大山必会路过此处。之前阿季在家中晾晒草药,王诩总会喷嚏连连。于是,少女便在此处搭了个简单的草庐。一来入山采药方便,二来诊病有个地方。若是有病患登门,也不至于将其带回家中,打扰到王诩的工作。
不一会儿,两人行至药庐。阿季推开篱笆,顿时双眉紧锁,面现愁容。
院中晾晒的草药,怕是全部被雨水淋过。许多竹筛倾倒,药材也随之散落。兴许是那日暴雨前,狂风大作,才会留下这般狼藉的景象。
两人进入小院,阿季俯身打扫,将那些还能用的药材仔细挑拣。而王诩则陪在一旁将那些散落的竹筛拾起规整。待到院子收拾干净,他们推门进入草庐。这里更是凄惨,地面阴潮泥泞。从屋顶缝隙撒下的光斑,不难看出,是漏雨了....
阿季撅起小嘴,沮丧的轻叹出声:
“我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妾身明日再过来收拾。”
她知道夫君今日来回奔走,已经很累了。王诩爱怜的点点头,二人向着谷口漫步行去。
妻子除了醉心武学,就这么点兴趣,做为丈夫的他顿感歉疚。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竟不知少女的药庐是这般简陋。回想起妻子为他缝制的那件棉袍以及第一台脚踏纺线车的测试,都是用少女为人治病所得的半袋木棉。王诩心头一阵酸涩。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变得更紧了。
回到家中,沐浴过后。王诩懒懒的瘫倒在软塌上。阿季则并拢双腿坐在床边,一只手攥着什么东西。少女眼帘低垂,偷偷看了王诩几眼,欲言又止。似有些犹豫,拳头轻握,掌心随之溢出汗来。
经历过生死后,阿季不再像过去那般沉默寡言。她鼓起勇气,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爱意。少女轻喃了几声。声音细弱蚊蝇,甚至连她自己也听不到。骤然加速的心跳更是让女孩紧张到坐立难安,不时在床边挪动几下。王诩隐隐感受到妻子的不安,他直起身子:
“怎么了?有心事?”
少女轻喘了几声,偏过头与王诩对视。目光灼灼。
“大人!我...”
王诩轻咽口水。瞧见妻子满面红霞,耳根绯红。美目流转间,娇艳欲滴。心中一荡,随之也跟着面红耳赤起来。
屋内陡然充满了青涩的氛围。片刻后,阿季轻颤着双手抚上王诩的脸颊。王诩则鼻息如牛,心中立时打鼓。然而几秒后,他龌龊的想法转瞬即逝。王诩的脑袋连通身体被一股不可思议的怪力牵引着,倾倒在阿季圆润的双腿上。
“妾身为大人采耳。大人不要乱动。”
一把细长的铜耙出现在少女手中。王诩翻了个白眼,心中自嘲的笑骂了几句。享受着痒痒的亲昵服务,同时也感受着妻子吐气如兰的芬芳。不一会儿,他舒服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王诩急匆匆的行出门去。他穿着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只小竹篓,手里提着那把黑色的长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东坊市的一处院落外。他焦急的扣响院门:
“墨翟!起床啦!”
屋内无人应声。他继续拍门。
墨翟与禽滑厘自从在学馆任教便被安置在此处。东坊市环境优雅,独门独院,又是氏族居住的富人区。距离学馆又近,二人相当满意。
此时,卯时刚过,许多人尚未起床。王诩拆门一般的动静,引得邻居纷纷叫骂。他忙收回手,气鼓鼓的蹲在院墙下。过了一会儿,他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翻入院墙。
他知道里面那两货最是悖懒,肯定不会关窗。于是,绕着小楼转了一圈,将窗户一一试探后,果不其然,一处窗户虚掩。爬窗进入屋后,一股刺鼻的酸臭,迎面袭来。熏得他差点呕吐昏倒。这浓郁的汗臭夹杂着食物腐败的气息,简直要命。
之前他也曾来过这里,在墨翟教授完学业后与他在此攀谈。印象中对方挺干净的,还有点小小的强迫症。当听到如雷的鼾声,他明白这刺鼻的味道定是禽滑厘干的。那厮力大如牛,酷爱练武却不喜洗澡。
王诩摇了摇头,掩住口鼻迅速窜上了二楼。猜测属实,这里的空气便清新不少。摸进墨翟的房间,一顿捏脸捶胸后,对方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
“干嘛啊?再让我睡会儿。楼下有吃的,你自己去做嘛。多大的人了,那么能吃,连饭都不会做。”
王诩满脸黑线。看来墨翟是把他当成了禽滑厘。真是难为这小子了,小小年纪还要照顾那肉山一般的吃货。
“矩子!矩子!”
他轻唤了两声,墨翟如同诈尸一般,猛地直起身来。王诩最了解这家伙,为了创立门派整个人都魔怔了。来到云梦后,墨翟在野中到处送书宣扬工匠精神,然而至今无人愿意加入墨门。着实可悲。
“哦!诩兄啊!找小弟何事?”
墨翟揉了揉眼,猛地一惊:
“你怎么进来的?”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大事!”
不等墨翟多问,王诩便将他揪下床来。墨翟连连打着哈欠,开始穿衣盥漱。
“你这强迫症患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只见墨翟先以清水净面,然后再将盐巴放入口中,慢慢刷起牙来,再然后继续以水净面。如此反复,看得王诩连连摇头。两人已经熟知,对于王诩说的那些奇怪词汇,墨翟已然见惯不怪。
“这不挺好的嘛。对了!你方才唤我矩子。莫非是打算加入我墨门喽?”
“切!墨门?总共就两人,别逗啦!好歹学生唤你一声‘墨子’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孔子,好好发展下组织?”
墨翟穿戴好衣服,跟着王诩快步走下楼去。二人掩住口鼻,来到禽滑厘的床边一起大喊:
“吃饭啦!”
禽滑厘和墨翟一样的反应,诈尸般的起床。
“饭在哪儿?”
“胖子!给你一刻钟,洗漱完毕,酒肉管饱。”
两人只觉面前一阵狂风刮过,禽滑厘便消失不见了。墨翟与王诩一样难以忍受屋内的气味,他们随即跑出门外。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邻家的妇人正在院中淘米。两人嬉笑着跑出,倒是吓了对方一跳。墨翟歉意的笑笑,对着妇人拱手作揖。妇人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简单的回执一笑。随后兴奋的看着王诩:
“诩兄!您有何高见?”
“什么高见?”
“方才说的。如何发展墨门呀?”
“噢!噢!”
王诩神秘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说,我有钱吗?”
墨翟疑惑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效仿孔子,四处讲学,鼓励弟子入仕为官。然后,让他们宣扬墨家的学说。如此一来,墨门的发展便会快上许多。”
“孔子门徒三千。小弟怎可相比?我又不善着书编史,谁会拜入我门下呢?”
王诩哈哈一笑:
“翟兄莫要妄自菲薄,孔子虽门徒三千,但若论贤者不过七十二人而已。我的意思是,入墨门者,短期投资,长期获益。你教授弟子技艺,待到他们成才,入仕为官后,将所得钱粮全部上缴。只要你有了钱,就能干成许多大事。”
“这能行吗?”
“当然行!你是技术人才,收点学费理所应当。搞些发明创造,不愁没人加入。”
墨翟听得目瞪口呆。孔子收徒时,弟子只需拎上两斤腌肉便是学费了。对方真是敢想敢说。士人为官无非图个富贵荣华。又岂会将来之不易的财富拱手让出?
他有些迷茫。就在此时,禽滑厘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二人身旁。王诩连忙拉着呆若木鸡的墨翟朝门外走去。
“走吧!走吧!我们路上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