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赴会(丁)(2 / 2)
吕思稷规规矩矩向骆奉先施礼,指着偶耕、昆仑奴、槐犁三人,禀告道:“这三人流窜潞州,多行奸慝。前番偷盗骆大人金银,今日又搅扰双龙大会,正是这三个小贼。”
侯希逸今日与仆固怀恩一道,被泽潞军马围困,自知难以免祸。危难之中见他刚烈耿介,顿时豪情升起,因此不再隐忍不发、唯唯诺诺。他见地上三人,有二人是自己的旧部,于是说道:“说他们偷窃钱物,有何真凭实据?至于搅乱双龙大会,区区三个苦力,怎有恁般能耐?”
吕思稷听罢,一阵奸笑。他从兵士丛中将那名军吏揪出,要他将偶耕三人所行之事和盘托出。军吏跪地不敢应,怎奈吕思稷在他耳边一番威逼利诱,他吓得魂飞胆丧,只得将如何收受昆仑奴贿赂、如何放走偶耕、如何在粮仓的火堆里发现五具焦尸的事情一一供出。
军吏陈述完毕,仍在不停擦汗,却听扑通两声,又有二人跪倒尘埃,却是安德广、铜球四。他们不敢再隐瞒,指着偶耕三人,把五大虎贲的死因以及他们如何焚烧五具尸首的事情尽数招认。
侯希逸听他们一番对质,顿时窘迫起来,真不相信偶耕这一敦厚少年,竟带着昆仑奴、槐犁做出这等恶事。偶耕忽然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以上事端,皆是我一人谋划、一人实施,与旁人毫无关联,我愿意认罪伏法。”都播贺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恶狠狠说道:“这是我的兄弟,谁敢动他,先问问我手里的铜戈!”
仆固怀恩站立一旁,已听清潞州城里城外这几日发生的故事,他冷笑三声,对骆奉先道:“你设下鸿门宴,要加害于我。可是你的走卒亲信,却是各有算盘,图谋于你!”
骆奉先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大胆叛臣,死到临头,还敢挑唆是非!”仆固怀恩道:“依老夫所见,骆大人钱财失窃,定是这位吕大人所为。他生恐此事败露,便买通侯希逸大人的数名仆从,大闹双龙会。这三位小兄弟毒死五大虎贲,搅乱局面;那一位身藏毒药,打定主意趁乱向骆大人、李大人下手。有吕大人从中谋划,此计便行得通;若无吕大人背后支持,这三名苦力加上那一位侍从,绝无本领偷窃财务、搅乱盛会。”
仆固怀恩这一番说语,说得煞有介事,竟让骆奉先将信将疑。吕思稷却似杀猪一样嚎叫起来,指着仆固怀恩咒骂,又手舞足蹈向骆奉先表忠心,申明绝无谋乱之意。
昆仑奴忽而起身,大声说道:“吕大人,你叫我潜入骆大人房中偷盗金银。如今事态败露,你就该一人担承,何苦将我拖下水!”槐犁立即回应:“吕大人,你将毒药放在我们身上,安排我们照计行事。只恨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七名虎贲只毒死五人,还剩两个没毒死。我委实不知,你不仅要毒死虎贲,还要毒死骆大人和李大人!”
众宾客一时哗然,也不知他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只顾品头论足、纷纷议论。就连罗展义也愣在一旁——他和侯希逸定计毒杀李抱玉,多依赖黑衣人郭志烈、曹以振从旁施以援手,也不知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吕思稷暗中策划。
吕思稷怒不可遏,一脚踢翻槐犁,又去扇昆仑奴耳光,昆仑奴扭身躲过,质问道:“吕大人,你下此狠手,是要杀人灭口吗?”
吕思稷有口难辩,只得跪倒在地,哀求道:“骆大人,请允许我将这四人带回地道,严刑拷问,定然查清事实,还我一个公道!”
骆奉先原本只想在双龙大会上顺顺利利刺杀仆固怀恩、风风光光娶一房妾室、乐乐呵呵赠送马匹,真不曾料到今日波折百出、闹剧连台。他心烦意乱,将手一摆,听凭吕思稷处置此事。吕思稷得此号令,点起四名兵士,要将这四名嫌犯拖进地道。
然而,都播贺紧紧挽着偶耕,面朝潞州军士,一声怒吼如晴天霹雳:“谁敢动我的兄弟!”吕思稷道:“反正你们活不过今日!”潞州兵士众多,已有数人将罗展义、昆仑奴、槐犁带进地道。
台面之上、长亭之内,一时陷入僵局。仆固怀恩心头窃喜,他知道,自己深陷险境,场面越乱,他活下去的机会便越大。侯希逸心中却在盘算:“今日无缘无故和仆固怀恩绑在一起、站作一队,骆奉先岂肯与我善罢甘休?我该如何保全自己全家性命?”
偶耕被都播贺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他心中也在忧虑:“不知牧笛情况如何。那吕思稷把昆仑奴、槐犁带进地道,他们二人是否要遭受严刑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