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流言(2 / 2)
他与毛毛相比,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体型悬殊了。
然而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大块头,偏偏却要将头给埋在小孩的怀里,挤得人家小孩两手都无处安放。
毛毛看了眼手中的鲁班锁,是阿蘅上次送给他的礼物,没舍得丢到地上去,便都放在了左手上。
空出来的右手在谢淮安的头发上摸了两下,毛毛还特别温柔的哄着人,“乖乖的,乖乖的……”
都是谢淮安平日里哄着他的话,现在又被返还回去了。
谢淮安抬起头,看着毛毛眉毛皱成一团的模样,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他直接席地而坐,还将一边站着的毛毛也拉着坐在地上。
毛毛板着脸,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人按住了肩膀,仿佛一只小乌龟似的,划拉了好几圈,始终没能站起身来。
挣扎良久,毛毛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小孩子坐在地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珠紧紧的盯着谢淮安不放,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无端的生出几分怪异来。
谢淮安却没注意到这些。
他一只手按在毛毛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自然垂放在曲起的右腿膝盖处,眼睛看着前方虚空的某一点,轻声说:“我说不在乎名声的好坏,是真的。”
“可是不在乎是一回事,不高兴却是另外一回事的。”
谢淮安不在乎名声的好坏,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不在乎。
从前在京都的时候,每当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引出了些许的流言,要么是谢老爷,要么是谢淮宁,这两人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来教训他。
至于流言的真假,他们是不在乎的。
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天遇见阿蘅的时候。
白马书院离京都太远,谢老爷每天都还得到官署去报到,就算他想要过来,也是没有时间的。
更何况,他也未必能知道这件事。
剩下的便是同在书院之中的谢淮宁了。
也不知这一次,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谢淮安是一点也不喜欢来自兄长的教训,尤其是在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时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令人煎熬。
一夜过去。
谢淮宁还是没有来。
昨夜一直提心吊胆,没能睡好的谢淮安顶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圈,问着尚且不知世事的毛毛:“你说,我哥是还不知道书院中的那些传闻呢?还是他已经不稀罕管教我了呢?”
他虽然确实是不喜欢听谢淮宁说着教训人的话,可一旦谢淮宁真的出现不打算继续管教他的趋势,他还是很慌张的。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
谢淮安抱起毛毛,顺手掂了两下,“毛毛你最近好像轻了不少,我看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还是多吃些吧!”
带着小孩从内室出来,又是一番洗漱后,这才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能瞧见不少捧着书诵读的书生。
哪怕是白马书院之中,也不乏一些喜欢临时抱佛脚的人。
谢淮安这时才想起,端午节已经过去了,马上就要迎来又一次的旬考,而且这一次旬考结束后,就该放假了。
对于谢淮宁此次的不同寻常,谢淮安也有了合理的推测。
他的兄长并不是临阵磨枪的那种人,但他对每一场比试都是会全力以赴的。
谢淮安想着谢淮宁,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或许是在准备旬考的事情,反正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在的。
心中对谢淮宁的异常有了全新的解释,谢淮安也放松了许多。
用过早膳,带着毛毛去到学堂之时,他瞧上去已经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就连两个黑眼眶在用熟鸡蛋滚过以后,基本也就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另一边的阿蘅从夏怡云的口中得知,书院里的流言又有了全新的变化。
先前段瑜之与谢淮安的流言已经过时,现在广为流传的是书院里的藏书楼。
守在藏书楼里的那位老先生是鼎鼎有名的田大儒,这是书院众人早就已经清楚的事情。
重点是昨天有人从藏书楼里借了一本书,在田大儒那里登记时,被送了一张山长亲手所书的请帖,说是可以凭借请帖前往京都温家,查看他所借之书的原稿。
藏书楼的书大多非常珍贵,但其内都是后人手抄的版本,并没有原稿。
在那人得到查看书本原稿的机会之后,书院中人才知晓白马书院的藏书楼,除了明面上的楼规以外,还有隐藏的,需要机缘才能触发的隐藏楼规。
据说山长每天都会在藏书楼里抽中一本书,根据书的来历而确定能够实现的奖励。
倘若书本的原稿就在温家,那么山长给予的奖励就是能够查看原稿。
可若是抽中的书,温家也没有原稿的话,那就会换成其他的奖励。
或是山长亲自一对一的一次教导,或是当世的某位名人大家的亲笔书画,亦或是简单的赠与不定量的银两,种种奖励,不一而足,任何可能都是有的。
当然如果山长那天抽中的书并未被他人借走,那么山长所写下的奖励,也就会顺势清空。
藏书楼里的书已经近万册,山长选书又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故而白马书院建立至今,竟然只有昨天那么一位幸运儿能得到山长的奖励。
不过这和楼规被隐藏了,也有很大的关系。
阿蘅对此很是欣慰。
流言都是闲着没事的人,才会传出来的话。
想要更正流言的内容,其难度差不多就跟上青天似的。
阿蘅知道人心易变,她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忘记段瑜之与谢淮安之间的流言,但她可以制造出一个更大的流言,人们更乐意于讨论的另一个流言。
如此一来,人们都去讨论后来的那个流言,至于先前的那些,自然也就无人提起了。
恰好祖父先前在为藏书楼的事情烦心,阿蘅一直在想要不要成为抛砖引玉的那块砖来着,现在她虽然没有成为那块砖,却也将那块‘砖’给找了出来。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