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决(1 / 2)
“我去作甚?我一个后宅妇人,哪里能够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林姨娘惊诧的看着这个下人反问道。
说罢便让贴身丫鬟给了这个下人二两赏银便要将他打发了出去。
这个下人看着林姨娘看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遍体生寒,这才想到自己方才目睹了林姨娘如此失态的样子,怕不是要被填了府上哪口枯井去了。
吾命休矣!
下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滑落。
“怎的还站在这不动,还要我亲自送你出去么?”林姨娘看着这个下人呆在原地的样子,心情颇好的笑着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谢过姨娘赏赐!”
这个下人听到看着林姨娘语笑嫣然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股寒气,慌忙跪在地上“砰砰砰”,扎扎实实的硬磕了几个头,接过丫鬟手上递过来的赏赐转身就离开了。
而一旁的丫鬟看着这一幕有些吞吞吐吐的,林姨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哪里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问什么?
看到丫鬟费解的样子,她笑了笑说道:“若老爷需要我前去,自会吩咐人唤我去的,若不需要,那我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后宅姨娘罢了,得老爷看重,勉强担着中馈之事,若我对嫡长子反应如此迅速,老爷心中只怕是多生嫌隙,因此啊,我还是在我这后院中绣绣花做做荷包多好。”
看着林姨娘笑得这般温柔小意的模样,丫鬟垂下眼眸,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立在一边。
林姨娘之所以愿意让这个丫鬟守在自己身边,无非看重的就是她的沉默,能够将听到的事情吞下去,话也不多。平日里谨慎低调的她,也只有在这个丫鬟面前才得以放松一二。
别看她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甚至在这沈府就如同了当家主母一般,可是在沈太傅面前,她依然不过是个妾室,一个用来帮着管后院的女人罢了。
这边沈老爷大步赶到门口时,就看见场面一度狼藉,一群下人围着盛长安且劝且退,既不敢真的动手去阻拦他们的离开,又不敢真的放她离开。因此沈府门口便呈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一群人围着盛长安边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试图留下他们。可是盛长安但凡往他们身前走两步,他们又会迅速的后退几步,好像生怕被她碰到一样,可若是盛长安后退了,他们又会迅速围了上去。
沈老爷看着这一幕,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平息了一下气息后,才想着人群怒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嘈杂的人群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圈中间的管家苦着脸小跑到沈老爷身边诉苦:“老爷您可算来了,您快管管大公子吧,大公子铁了心的要随公主离开,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管家甚至有几分羞愤的多了跺脚,觉得沈大公子这番行为简直是丢尽了沈府的颜面,一个一品官员的嫡子,竟然要随着名声狼藉的女子离开,哪怕是之前那个陆姑娘,也好过现在这个长公主啊!
沈太傅走到盛长安身前,沉声问道:“不知公主这是何意。”
盛长安歪了歪头:“这不是很明显么,沈大人看不出来?”
“你!”沈太傅气到手抖,指着盛长安的手颤颤巍巍的,转而看向沈傅云怒骂道:“你给不孝子,你是如何做得出来这种丢尽颜面之事的,一次不够还再来一次么!我沈家是如何亏待你了,要你这般羞辱门楣!”
沈傅云却只是看着父亲,轻描淡写的说道:“父亲真以为是我败坏门风,辱没了家门?”
虽然伏在小甲背上,许久未曾出过门的沈傅云此时看起来瘦的出奇,往日那虽消瘦却充满力量的身体已经变得瘦弱不堪,衣服空荡荡的穿在他身上,两只手在宽大的袖子中如枯骨一般,风偶尔吹起袖子的一角,亦能让人看到他那好像只剩皮包骨的手腕。
由此可见这具被衣服掩盖住的身躯已经是如何的形销骨瘦,可是那瘦的甚至有几分脱象的脸上满是坚定,此时充满光亮的双眼更是犹如两盏灯突兀的挂在脸上。
沈太傅本就对儿子破坏了自己的联姻计划而感到万分气恼,本想着关一关他,杀杀他那一身所谓的傲气,可没想到先是的他不仅没有求饶,反而更加听天由命。更别提今日,竟还要跟另一个女人离开。
一向在府上说一不二的沈太傅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恨恨的神色,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果然是随了你娘,是个不安分的,都是个废人了竟还能勾搭得上公主,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儿子啊!”
“你也配说我娘!”此时的沈傅云听见沈太傅说起他阿娘,原来还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鄙夷的看着沈太傅说道:“你不配说起我阿娘,你连半分都不配。”看着沈太傅气的直哆嗦的嘴唇,他继续说道:“我自小便将你当作举世的大英雄般崇拜,可你却对我弃之如敝屣。我努力读书,努力上进,想要让你多看我一眼,可你却只会抱着二弟他们喜笑颜开,对我百般苛责。”
“我想过,可能因着我是长房嫡子吧,你不便多家宠爱,可我没想到,你竟是连娶了阿娘都是算计,而我的出生,更是在你的算计之下!”
“你怎能,怎能这般残忍,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给沈太傅说话的机会,沈傅云一股脑的将这些年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可就算你再不喜欢我,我还是你的儿子啊父亲!你如何能够将我当作你党同伐异,攀龙附凤的工具!你假意与我缓和,对我示好,可那不过是你一贯拿捏我的手段,见我实在不从,你便另起一念。”
“我的父亲啊,你居然用毁了的名声威胁我,可我何时在乎过那些?你见无法用名声威胁我,便用我在乎的人的姓名威胁我,甚至连我的心爱之人,我的孩儿你的孙子,都如此的漠视。不能给你带来权势的人命在你眼中就这般轻贱么?”
说完这一大段话,沈傅云感觉压在心中的什么东西不见了,随着这些控诉都烟消云散了,往日苦闷沉重的心好像也变得轻松起来了,他抬头正视这沈太傅,轻声说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此前多谢您的养育之恩,可这恩,您敢受么。以前的种种我都只当过眼云烟,此后你我父子二人恩断义绝,死生不复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