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仇恨（1 / 2）
“不知道我现在向你坦白，还来不来得及”，谢玉抿唇低头牵过盛长安的一只手，用温热的掌心将它捧在一起。
“当年的战乱，皆是因为那个前朝昏君，那个被你称作父皇的人。他一手造成了那个乱世，阿娘的死也是因为那场战乱，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是他的儿子”，盛长安冷冷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说道：“在那般情景下，阿爹阿娘将你带了回来，阿娘当年更是将你视如亲子，看到她落得惨死的下场，你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悔恨么，你是如何能将这一切瞒下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我身边，看着我日日为阿娘痛苦难过，你难道一点都不心虚么！”
“谢玉，你如何能够，如何能够这般狠心！”
“长安，当年真的只是意外，我真的从来不想害死梅姨，在我心中，她就如同我的亲娘一般，我怎会这般狠心，你信我，信我好不好”，谢玉抓住盛长安要抽出去的手，双眼中满是祈求的看着她。
盛长安紧闭上双眼，手脱力一般任由他抓住，颤抖的眉睫盈满水汽。
四周变得很安静，早在一开始，周围的下人就已经被屏退，而牡丹几人也远远守在一旁，不曾靠近，周围撕心裂肺的蝉鸣声仿佛根本进不到盛长安的耳中。
闭着双眼的盛长安脑海里全是当年阿娘浑身是血的冲她与长明喊着，让他们快逃，她好像还能看能看到那些人一刀刀是如何捅进阿娘的身体里，阿娘是如何在她眼前咽气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当年震天的厮杀声，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谢玉的父皇，那个昏庸无能的废物皇帝，害了这世道，害了她全家，让他们全家家破人亡，阿爹阿娘不得善终。
谢玉看着紧闭双眼的盛长安，不发一言，心中无端生出无限的惶恐来，往日他曾害怕的事情或许真的已经发生了。他最不愿让长安知道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长安向来便是有脾气当场就要发作的，今日气极了却还这般平静，只可能说明，此事只怕是不能善了，若不能让长安放下心结，怕是以后她都只会远离着自己。
“你走吧”，盛长安看也不看一眼满脸痛苦悔恨的谢玉，只冷冷的抽回了手，垂下眼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平静的说道：“当年，你的爹娘害了我的爹娘，但我阿爹也杀了你的爹娘，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谢玉，哦不，顾公子，还请马上离开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长安，这一切是我亏欠你的，顾淮竹死便死了，我根本不在意，就连这个顾姓，我都从不在意，这世上，我只在意你和长明二人，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在我心中，这世上唯有你们二人才是我的亲人，是我割舍不下的”，谢玉看着刚刚握着长安的手，此时已经空落落，如同他现在心中被开了个洞一般，空落落的看不到底。
看着一声不吭的盛长安，他情绪低落的说道：“燕山之事，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长明一心想守护的国家，也不会让当年的乱世再现，我会守护好这一切，等这一切解决了，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盛长安却是撇过头去不愿再看谢玉一眼，口中冷漠的说着：“盛长明是我哥哥，这天下自有我来帮他守护，与你何干。顾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吧。”
谢玉听着盛长安这番绝情的话语，只觉得字字由于锋利的细针一般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心中痛到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他捂住心口站了起来，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盛长安的脸，却始终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好，好，我先离开，不惹你生气，你不要气坏了身子，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
说罢，好似害怕听到盛长安再度拒绝的话语一般连忙起身离开。
书砚看到谢玉脸色苍白的起身向自己走来，与豆蔻极快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诧异，转过头后书砚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扶住谢玉，低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玉借着书砚扶住自己的胳膊，将有些发沉的身子靠在上面，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我们先回府吧。”说完便向豆蔻笑了笑就带着书砚走了开。
豆蔻看着谢玉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脸上的神色看着却好像在哭一般，他们越走越远，豆蔻转过身看着谢玉的背影，方才过来时还长身玉立的谢公子此时却脚下踉跄着离开，好像受到了什么重伤一样，豆蔻不解的看着他们很快就不见了的身影，这才又看向依然静静坐在石椅上的公主。
与另一边的牡丹遥遥对视了一眼，豆蔻放轻了脚步走到盛长安身边，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正在此时，牡丹也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公主午膳时吃多了酒，不若现在奴婢扶您回房歇息片刻？”
豆蔻也在一旁接话道：“是极，今日您饮的酒着实有些多了，奴婢瞧着您脸都红了，奴婢与牡丹姐姐扶您回去小憩片刻吧，横竖今日府中也无甚大事，这夏日的午后，最适合睡一觉了，睡一觉过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牡丹听见豆蔻这般说漏了嘴，忙横了她一眼，让她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我回去休息休息”，盛长安静默片刻后将手伸向牡丹，她扶住自己后，便借着这个力道站了起来，正当牡丹要扶着盛长安回房的时候，盛长安却是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豆蔻忙上前去帮着扶住了她。
“公主，您今日着实吃多了酒，下次可再不能这样了”，牡丹小心的扶住她，一边轻声念叨着。
“是啊，若真的是大梦了一场，该有多好。”
二人不明所以的看着盛长安，不知道为何她今日会看起来这般难过，牡丹看着盛长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用力的甚至抓痛了她，此时也是一副咬紧牙关的模样，双眼中的神色更是迷茫中带着她们不曾见过的痛苦。
不知道谢公子到底与公主说了什么，怎的今日二人都这般不对劲，往日这两人总是有说有笑的，公主的神色中也是看得着的充满了少女的轻快，怎的今日又好似变成了最开始那副冷淡的模样。
察觉到盛长安心情不佳，牡丹与豆蔻都安静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路低眉将盛长安送回房中，替她宽衣解带，卸去钗环，让她躺会了床上。
牡丹替她盖上被子后，看着盛长安直直的看向床顶的眼神说道：“公主您先歇息片刻，待晚膳时奴婢再来教您。”
说完便放下窗帘与豆蔻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二人一人一边的守在门外，对视一眼后，都长叹一口气，不知公主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她们实在是不愿公主再度变成那般整日毫无生气的模样。
自从谢公子与公主相认后，公主看着一日日的多了些人气儿，脸上的单纯的笑意也多了起来，更是有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神色，可是今日与谢公子说完话后又变成了这副神色，瞧着竟是与以前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