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思（1 / 1）
岑羽秋将身旁的香炉打开，把司琴捎来的信放在了香炉之中，看着信纸由青烟渐渐变成了微弱的火光，再到火舌将整张信纸吞噬，如此炽烈的火光依旧掩盖不住她眸中的阴冷冰寒：“镇北伯府的案子悬而未决，这就已经让咱们的京兆尹大人甚为头疼了，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刑部尚书公子之死，他能不快刀斩乱麻，解决一件是一件吗。再者，林府公子溺水而亡的案子，怕是还有人在背后施压，京兆尹就算想查，一来无暇分身，二来也抵不过‘那个人’的权势。林尚书府和镇北伯府，他还是知道怎样取舍利弊的。”
两人闻言后均是懵懂的点了点头，其实自家小姐话中的大体之意她们是明白的，可她们却不知小姐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然而没过一会，就听着岑羽秋道：“你们也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白露和霜降应了后，便退出了正屋之中，虽然她们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可是对于自家小姐来说，皆是有她自己的用意，既然小姐不想让她们懂，那她们就无须懂得，只需安静等候小姐的吩咐便好。
正屋之中再次沉寂了下来，只独留岑羽秋一人静坐在了其中，她有些漠然的晃神。按理来说，女儿给父亲房中塞妾室这件事，实在是做的有些违背常伦，甚至对于尚书令大人王氏这个正妻来讲，岑羽秋这个女儿的所做所为更是可恶至极，可她却依然执意如此。虽说岑羽秋也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王氏和偏房中的所有子女，但是她却不想有如此快的做法。她的目的是要报仇，是要将上一世王氏母女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都千倍百倍的还给她们，所以，眼前只是一场好戏的开场。只是对于谢蓉箐，岑羽秋的心中还是有些歉意，毕竟这件事最终伤害的人，还是她的母亲......
因着想着这些事情，一整日岑羽秋的心中都是有种乏累的感觉，就连晚上用晚膳的时候也在想着，白露和霜降瞧着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很是关切的问了问，可自家小姐就只是说近日有些疲乏了，或许是秋日的缘故，就只是用了一碗杏仁乳酪后便坐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再次自己与自己对弈了起来，黑白子之间的较量就是这么变化多端，有的时候她仿若是其中攻势的一方，有的时候又仿佛是其中防守的一方，可无论究竟是哪一方，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靠的还是谁比谁心思沉稳，布局暗晦。
另一边，早已换好了一身新衣服的乔慕染端着小厨房早已备下的鹿茸羹来到了尚书令王大人的书房门前；这里虽说灯火通明，可是不知为何，乔慕染看着这满院的景物，竟然觉得有些落寞的感觉，尤其是那屋内的烛影摇晃之间，透露出一个男人的剪影，有种深沉，坚毅的感觉，更是让她有了些怯懦的感觉。可是一想到日后可以不用在为了留身之地担忧，又可以成为名扬天下尚书令府中的人，她便即刻下定了决心，朝着书房的门前走去。
乔慕染刚想抬头敲门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哪个院子婢女，怎么站在老爷的书房前？”
被这个声音惊了一下，乔慕染急忙抽回了想要叩门的手，很是胆小的模样，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一个年纪约双十出头的男子，她小心翼翼的回禀着：“奴婢是三小姐院里的慕染，晚膳时三小姐说老爷这几日未曾用过什么东西，特意让奴婢给老爷送了一碗鹿茸羹来。”说着，她的眼神微微而垂，看着自己手中端着的东西。
钱管事先是一愣，但在听到是三小姐让眼前这个婢女来的时候，再看这婢女有些陌生的容貌心中倒也有了些明白。自那件事之后三小姐便与老爷的心思渐行渐远，两人之间的嫌隙是府中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既然明白了三小姐的意思，钱管事看着眼前的乔慕染，缓缓的道：“你待会进去莫要说是三小姐让你来的，就说是厨房备下了这鹿茸羹，让你给送来的，若是老爷问起你是哪个院的，就说是新来的，只是在厨房帮衬着，懂了吗？”
乔慕染不明白钱管事为何不让她提是三小姐让她来的，但是碍于这人竟然能在这个时辰自由出入在尚书令府的书房门前，她心中便也有了些猜想，在看此人这周身的气度，想必是老爷身旁的随侍也有未可知，想了想后，便应下了钱管事的话：“是，慕染明白了。”
听见乔慕染应了，钱管事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就只是帮着慕染叩了叩王大人书房的门后，正色的道：：“老爷，厨房给您备下了鹿茸羹，属下让人给您送来了。”
半晌，书房内没有任何声音，乔慕染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万一这靖远侯今日不想用这鹿茸羹，或者不想用夜宵该如何；可不多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书房内传来一个浑厚且沉重的声音：“嗯，让她进来吧.......”
乔慕染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赶紧空出一只端着棋盘的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发髻和衣着后，才含蓄的低眉顺目朝着书房内走去。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钱管事看在眼里，见到乔慕染进入书房后，他识趣的将书房门关了起来，随后勾唇一笑。他是明白岑羽秋的用意的，之所以刚刚不想让乔慕染提起这鹿茸羹是岑羽秋所赠，还有不让乔慕染说她是岑羽秋院子中的人，也是为了不让王大人对岑羽秋起了疑心，毕竟她们之间嫌隙未减，若是这般以雪境居奴婢的身份进去，怕是会让王大人有芥蒂之心。
这几日他看的明白，岑羽秋根本就没有想要与尚书令王大人修好之意，而是竟然有种各顾各的，自相安好的感觉。这样的互不干涉的冷漠，不像是一对父女，倒像是陌生人的相处。而王大人在书房内宿了这么多时日，就连大夫人的院子都没有去过，这也足矣说明了他心中对大房还有着不满。既然岑羽秋想用乔慕染，那他也可以助其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