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排（1 / 1）

乔慕染想了想，今日岑羽秋说话总是让她感觉有些弦外之音，她心中急转，但既然来了尚书令府她也没有想过离开，索性就顺着岑羽秋的话说下去，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方才岑羽秋口中所说的四物中的一物，乔慕染大概知道是哪一味，于是道：“小姐说的可是地黄？”

岑羽秋垂眸，看着手中茶盏内清凉的茶汤：“是啊，就是这地黄，可是这地黄也是奇怪，既然是民间百姓可用，达官贵人家可用，可是为何偏偏就是别的替代不了呢？”说着，岑羽秋将茶盏放在了一旁，没有看乔慕染有些沉思的模样，而是缓缓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海棠花面前，手轻轻的抚上了海棠花下的绿叶，仿佛自顾自的道：“屋中海棠惑人心，无格妖艳媚天成。只是这绿叶，无非就是个衬托的作用，若是我，我宁愿衬托主花的繁茂，也不愿在花苞面前撑之。要是全心都在主花儿的身上，说不定日后绿叶也能有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再次生出枝芽，花苞也是有未可知的，这样一来可以使海棠长盛不衰，二来绿叶自己也有很好的归属，岂不是两全其美，何必劳费心思在一朵花苞的身上，等起生长为主花儿，那要等到何时呢？乔姑娘，你说，我说的对吗？”

乔慕染在尚书令府里住了两日，自然是将府内具体的事情都打听了一清二楚，原以为岑羽秋无非就像个孩子一般，话语中有些稚嫩之意罢了。可现在她明白了，这岑羽秋口中先是将她比作的‘地黄’目的何其的明显，就是说以她这样的低贱身份，根本不配出现在尚书令府这洛河茶中，更别提有什么别的心思在尚书令府的世子身上。看来她这点的心思是方才在大公子屋中被岑羽秋瞧出来了，可是这三小姐的后面所言，她却有些疑惑不解‘绿叶衬托花苞，不如选择主花儿......’越想好像这些话就越来越清晰，虽然还不甚太懂，但她却对着岑羽秋回道：“三小姐说的是，人都想着要往高出走，更何况是花儿呢？”

岑羽秋慢慢地转身看着乔慕染的方向，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身边走去：“是啊，既然乔姑娘都明白这个道理，想必也会理解我刚刚的话，府中自来嫡庶准备有别，哥哥贵为世子，将来尚书令府的承袭之人，他的正妻定是高门嫡女，脾气秉性也是需得掌管这偌大家世之人。唉....”不知为何，岑羽秋忽然叹息一声：“方才你也听见了，我母亲中意的人又是那般的性子，而哥哥又是个武将，虽说懂些文墨，但到底还是武将的性子，不懂得怜香惜乔，我还真是有些替我未来的嫂嫂担忧呢。”

说到这，乔慕染若是再不明白，那她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子了，但是在想明白的一瞬间她也有些惊讶不已，就连面色上也是有些变化莫测。身为侯府嫡女，这岑羽秋的心思还真是诡谲难辨，深沉的就好像无底的古井幽潭，很是惊悚骇人。

其实，岑羽秋所言在乔慕染想来皆是真的，以夏逸风的身份，她这样的平民怎么可能一跃成为他的正室之妻，若是到最后好一些，有个一男半女或许还会成为一个妾室，若是不能怕是到最后连个通房都不如。可岑羽秋的意思她也懂了......

岑羽秋站在乔慕染的身旁，看着乔慕染脸色上的变化，目光也渐渐的泛起了冷意。片刻后，她回到了椅榻上，模样有些似惋惜，似感叹：“这些日子，我母亲因着娘家侄子惨死的事情回了镇北伯府，家中姨娘又同老夫人一样，喜欢禅悟佛理，父亲也就每每在宿在了书房之中，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做不了，还真是有些不孝，不然这样吧，晚上我做些鹿茸羹，乔姑娘就替我给父亲送去，以表我这个女儿的‘关心’。”

乔慕染本来还心生一些芥蒂，有些无所用心的听着，可当岑羽秋说让她去给靖远候夏旭成送东西的时候，她心中便是一动，忍不住唇角竟有些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现如今靖远候夏旭成最宠爱的姨娘不在府中，听闻前段时间她与夏旭成还闹了一些嫌隙，加之女人在已生育十几年的年纪纵然再有勾人射魄的本事，也会渐渐的被人嫌弃。

而照比那样的女人，当前的她岂不是更妩媚动人一些。而且就算是身份与之差出了一大截，可这两位夫人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女，自是有些冷敖，高雅，哪里懂得房中的情-趣之事。她这些日子在外独自一人，尤其是在胭脂铺中更是早就懂得了如何低眉顺目，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取悦男子之心。

看着乔慕染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沉定，岑羽秋再一次端起了手旁的茶盏，微微了喝了一口，那洛河茶入口虽说有些苦涩难耐，但却她却好似不甚在意一样，就好比当下的情景，就算是在过艰难，她也要迎难而上，有些事与其退而求其次，倒不如正面相较，有些人与其软磨硬泡的相劝，倒不如让她自己明白其中的利弊，聪明的人自会自己选择。

乔慕染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在北崇女子及笄便定亲，十六便已是出嫁的年纪，而现在她这个年岁想要说亲，若是平民之家或许还能是个正室，可她是心比天高的人，怎么可能在步入尚书令府后，再回到平民之中，嫁给平民为妻呢。可若不在尚书令府，去别的高门，这样的年岁、身份也只能是给人做妾室，既然都是做妾，那为何不留在尚书令府这个当今南崇陛下最为宠信的功勋氏族呢。虽说现在尚书令府的权势比不过从前了，但好歹也是侯爵之位，哪里还能有比其更尊贵的地方可以让她轻易的踏入呢。照比不知情的府邸，尚书令府是她最好的选择。

不多时，乔慕染的神情有些莫测，她的心就仿佛是早已凌乱不已，岑羽秋的话一次次的直击她心中的念头，一些原本的想法也在这些话后有了微妙的变化。

岑羽秋知道，乔慕染最为擅长的除了媚术，就是懂得适时而变，适时而动，权衡利弊，这时候尚书令夫人王氏不在府里，是乔慕染行事的最好机会，等大夫人回来，一切都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也奈何不得了，就算她再次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父亲的身旁有了如花似玉的乔慕染，怎么还会去心疼这个半老徐娘姨娘。加之乔慕染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会惹得自己父亲的心之所向，对于自己的那位姨娘，他也是早就抛之脑后而任其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