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原来爱是需要回应的(2 / 2)
六年前?那时的她因为怀孕了,于是提前办了休学的手续。在那些冷嘲热讽的言语中,不得不离开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母亲知道后一句话没有说,她知道母亲怪她,母亲一直都怪她,她毁了母亲的人生,也毁了自己的人生,母亲对她寄予了太多厚望,可最终是让她失望了,也让自己失望了。
她孕吐的厉害,每次都恨不得将心肝肺一并吐出才痛快。
母亲每次看她这么痛苦,偏偏会故意的说一句:“是孩子在怪你。”而后却又会在房间里偷偷地哭,母亲到底是心疼她的,这一切她都懂。
她母亲是过来人,知道一个女人抚养一个孩子是何等艰辛,不止别人异样的目光,还要面对孩子对父爱的渴望,这是她的亏欠,对孩子的亏欠。
十个月的辛苦,终于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午夜划上了句号。
孩子很胖,阵痛似乎是要夺了她的命,她不停的喊着陈辞在的名字,一声却比一声凄厉,有个年轻的护士都被她吓得哭着跑出了产房。
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昏死了过去,没有办法,医生选择了剖腹产,她是被孩子的哭声给惊醒了,医生告诉她孩子很健康很好看,你是个好妈妈。
她望着孩子笑了笑,目光慈爱且可怜,孩子是很好看,可是她不是个好妈妈,在她决定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决定了她不会是个好妈妈。
她给孩子取名孟衡晨。
孟是孟已然的孟,晨是陈辞在的陈,衡却是孟已然对陈辞在的恨。
这孩子的降临终究是个错误,她不该将对陈辞在的恨用这个孩子来报复。
倒是这孩子的出现,缓解了她与母亲的关系,其实母亲一直都没有怪过她,这些她也一直都知道。
因为是夏天,坐月子很是辛苦,每天坐在床上,窗户关的死死地,不能吹风,她本是一个怕热的人,汗留下来,就像一条条小虫子一般,弄得她心烦意乱。
母亲说,坐月子对一个女人很重要,决定了一个女人的后半辈子。
她想,她已经够拖累母亲了,她的后半生一定得健健康康的才可以。
她变得很听话,她发誓这十九年来都没有这么的听话过,每次都会将比中药还要讨厌的鸡汤喝的干干净净,她发现,她胖了好几斤,比怀着孩子时候还要重。
孟已然不说话,她知道她一开口,眼泪就会簌簌的往下掉。
那段艰辛的时光你并不知道,那段时光像那水深火热的地狱,这地狱早已经把从前的孟已然给折磨死了,永世不得超生。
陈辞在看着孟已然噙满泪水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知道他猜对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一下子,空气都凝固了,安静的都能听见孟衡晨均匀的呼吸声。
“六年前,你为什么不找到我呢?”孟已然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我曾经以为我会爱你一辈子,所以我才会把孟衡晨生下来,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发现自己再也没有想起过你,甚至会后悔,当时为什么要生下孩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对你的爱已经在那些艰难的时光中消失殆尽。”孟已然说,“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爱是需要回应的,所有的爱都希望在付出那一刻得到回报,没有回报的爱,就会失去灵魂,活不了太久。”
那时的她是那样爱陈辞在,她曾偷偷想过,如果没有了陈辞在她要怎么活,可是在他消失的这些年里,她照样活过来了。
原来,她早已放下了她,她不再爱他,也不再恨他。
有一段时间,她是恨他的,咬牙切齿的恨他,那时候孟衡晨才一岁,夜里发高烧,她和母亲在街上拦不到一辆车,她急的跺脚,无助的哭了起来,眼泪流个不停。
那时候她就在想,如果陈辞在看到她急的要发狂的样子,他应该会心疼她的吧。
“陈辞在,我希望我们还是当陌生人吧。”
陈辞在的眼睛因为怒火变得猩红,声音因为生气显得尖锐了许多:“陌生人?就因为黎柘遇?嗯?因为黎柘遇,你是不是也要把孟衡晨抛弃了?当年抛弃了我,还不够吗?”
看到陈辞在这过激的反应,她深知他误会了,可是抛弃他,从何说起呢?当年明明是他抛弃了她呀?是他不要她的。
转而一想,也许是误会吧,可是是误会又怎样呢?事已至此,再也回不去了。她只当这就是命,她与他的命。
陈辞在走了,他害怕,他害怕他继续留在那里会说出让自己在也无法回头的话。
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车驶过,留下一排一排的车辙,陈辞在就沿着车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很少这样脑袋不清醒,可是此时的他已然是控制不住了。
他看着这车辙,觉得他的路似乎也就这么窄了,他没得选择。
从他身边经过的司机无一不打开窗伸出脑袋对他吼:“神经病啊!”
陈辞在就扬扬手中酒瓶,嘿嘿的傻笑:“对啊,我是神经病”。
继续沿着车辙的陈辞在嘤嘤的哭了起来,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他的糖果就是孟已然啊,他亲手把自己的糖果给弄丢了。
他后悔,当年不应该听从父亲的话;他后悔,当年应该毫无保留的相信孟已然。
六年前,他回到学校,怎么都找不到孟已然。
她的朋友告诉他,孟已然休学了,因为怀了身孕。
他当时没有多想,孟已然果真是不爱他了,她都有了孩子。
他走了,再次带着伤心,带着绝望离开了,义无反顾一走就是五年,从没有回来过。
可是他不知道,他离开的那个夜晚,孟已然却绝望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几乎是赌上了性命,生下了孟衡晨。
颜斐尔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将车停在路边,跑到他身前,拦住了他:“很心痛吗?”
陈辞在嘿嘿的笑:“我认得你。”
“她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这样。”
“她真的很好,很好。”他的身子一摇一晃的倒在了颜斐尔的肩上,眼睛一闭似是睡着了,嘴里却呓语:“她很好,很好……”
颜斐尔望着他,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可是我也很好啊。”
明明喝酒的是他,为什么她的胸口却堵得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