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门荐徒(1)(2 / 2)
黎铁哈哈一笑,周子夫不再理会她,道:“老兄弟,也真是难为你了,只你这一身功夫何不找个传人也好替你分担?”黎铁看了王云天一眼,道:“这小子倒是不错,要不你将他让给我?”周子夫笑道:“我倒是想,只是你我的功夫路子虽同属刚猛,但内功法门却完全不同,你的本事他怕是练不成。”黎铁笑道:“玩笑罢了,我岂会不知,你当我真要你的,等我遇到合适的的再说,告辞了。”
黎铁前走几步又转过身来,道:“你现在虽说已退隐江湖,但威望仍在,我还是希望你出来组织江湖力量对抗金兵,这将会给韩将军减轻不小的压力,我若是能脱开身就不劳你驾了。”周子夫犹豫了一下,道:“我会考虑的。”黎铁一拱手,道:“保重。”转身向西行去。
临安府南三十里的淳蔚县,一座青砖绿瓦的大厅里,一个男子粗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种事情也敢做?”“啪啪”两声脆响,竹条抽打在跪在厅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的身上,女子一个哆嗦,眼泪夺眶而出,“嘤”声抽泣起来,男子强咬着牙忍耐着,一声不吭。那手持竹条的男子来回走着,气喘呼呼,显是气恼之极,喝道:“说,谁的主意,你们是要气死我。”那女子道:“爹爹,我们真的没干,不是我们,你别打了。”跪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来,道:“陆伯伯,这事虽然跟我们有点关系,但我们真的没偷,只是赵斌给了些。”
这男子正是陆彦霖,跪在地上的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聂云鹏和陆云英。原来当日王云天三人偷盗丞相府被发现以后,王云天将赵斌推出墙外,赵斌无暇多顾,慌忙赶回客店告知聂陆二人,三人怕祸及上身累及家人,是以不敢等与王周二人会合便慌忙逃出城来,彼时城门已闭,三人还是爬狗洞而出。回到家中尤自惴惴不安,等了三日见并无官府追查询问,这才安下心来。赵斌将所盗赃物分了一部分给聂陆二人,二人不敢让陆彦霖知晓,小心收藏,可是纸包不住火,墙无不透风,陆彦霖见二人观灯回来以后,时时神色失常,尤以陆云英最不自然,知女莫若父,陆彦霖小心留意,终于发现了二人所藏的珍珠宝石,逼问下陆云英受招不住,只得将实话说了。不怪乎陆彦霖雷霆大怒,这若是稍露口风透知官府知道,抄家灭门,性命定难保全。
陆彦霖道:“赵斌那小子小时候看着还挺老实的,没想到长大以后居然做贼,连丞相府也敢偷,这不是找死吗?”聂云鹏道:“不是他一个人干的。”陆彦霖道:“还有谁?”聂云鹏道:“陆伯伯,有件事情我和云英本来回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们遇到了一个人。”陆彦霖道:“谁?”聂云鹏道:“云天,王云天。”陆彦霖略一愣神,道:“哦?他也参与了?这么些年了,他怎么样?”聂云鹏道:“他很好,在他身上有一块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玉佩。”陆云英插话道:“他说那玉佩是他爹爹给他的。”
陆彦霖猛地一惊,道:“什么?就是你们随身带的玉佩?”聂陆二人望着陆彦霖一齐点了点头。这一下陆彦霖可真是千头万绪莫能名状,心如火焚,来回踱着步子,好半天停不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聂云鹏道:“陆伯伯,我想云天应该就是王叔叔的儿子。”陆彦霖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聂云鹏说。问道:“他现在在哪儿?”聂云鹏道:“我们分别以后就没见了。”陆彦霖道:“那他有没有说住哪儿?”聂云鹏想了想,道:“好像是梅……梅什么镇?”陆云英道:“梅溪镇。”聂云鹏道:“对对对,就是梅溪镇。”
陆彦霖手摸下巴,冥神思想,道:“梅溪镇?那是在丽水,倒挺偏僻的,原来他们到了那里,怪不得这些年找不见他们。”聂云鹏道:“陆伯伯,你是不是要去梅溪镇?”陆彦霖见两个孩子仍在地上跪着,道:“你们起来吧,把那些东西藏好,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聂云鹏拉着陆云英站起身来,道:“陆伯伯,我们想跟你一起去。”陆彦霖道:“再说。”转身朝门外走去。
来到西侧的一间厢房里,在里面墙壁上推转了一下,墙壁转开,里面是一个三尺来深的暗格,一张供桌摆在中间,上面供着两个牌位,右侧的牌位上写着“贤弟盖雄聂公之灵位”,左侧牌位上写着“贤弟伯昭王公之灵位”。
原来陆彦霖自居江南以后便供奉了聂盖雄的灵位,辽国被破大宋举国欢庆,各种消息铺天盖地相传,那些年,大到宫廷府院,小到茶肆酒楼,人们无不在议论着攻陷辽国的壮举,虽说辽国被破居功多在大金,但总是宋金联兵,且不论大宋出力多少,金国对待宋廷态度如何,每当说起宋人总是引以为傲,虽有吹嘘之言,自欺之意,但辽国破灭这是事实,相传最悲壮的一战就是“黄石关”之战,辽国东床驸马极善用兵的大宋降将王伯昭身陷泥沼而死,由此宋金合兵,势如破竹,直下辽国五京,不谈宋人对王伯昭的唾骂,单说陆彦霖听到这消息以后,他自知道这大辽驸马就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不由得声泪俱下,念及结义之情,供下了王伯昭的灵位。
这时听到王伯昭有子传世并且回到了大宋,自己也曾与之共聚,念及此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双叉岭剿匪,投军呼延灼,宫廷较艺,援兵雁门关,大败耶律宗术……”这桩桩件件无不令他心驰神往,恍如昨日,既感欣慰,又觉酸楚,禁不住留下两行眼泪来,拿出火石点燃供桌上的两只白蜡烛,焚着香火插在香炉里,道:“三弟,或许是你在天有灵让我找到你的孩子,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和二弟不知道相处的如何?你是不是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唉!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你是那绝情寡义之人,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咱们兄弟总有再见的一天,到时候在把酒言欢,你们到时可不要给我脸色看。”
他所说的自然是耶律宗术派兵冒王伯昭之名城外伏杀他二人之事,聂盖雄至死认为那兵就是王伯昭所派,断定他是个贪恋富贵美色,绝情寡义的无耻小人,死不瞑目,可陆彦霖一直认为事情别有隐情,现在已物是人非,能将这件事情真正说清楚的世上怕也只有耶律宗术本人了。
陆彦霖朝着灵位拜了三拜,默站了一会,掩上暗格门,转身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