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蒙横岭先生不弃,将小生录用入门墙,惭愧的是时至今日尚未携拜师礼上门。先生虽不屑于世俗浊物,但身为弟子者总要有点心意才好。况且,先生即将赴任江西路学政,小生再不去拜访只恐我师生要分别一段时日了。”赵瑔一时嘴快,还是把杜老师进体制混的消息披露了。最感震惊的非小谢谢春风莫属。
“……某日……哦……”小谢眼前一黑,这突出其来的猛击相当于有翦径强人用枣木棒照他后脑勺搂头就是一棒。如果说杜景信收赵瑔这个何为四书五经都不清楚的学生相当于劈面一拳,让帅道人眼冒金星耳际轰鸣,那么杜老师不生不声不响做了官而且恰巧是辖内为朝廷开科取士的江西路学政,无疑令帅道人猝不及防又挨了当头一棒。
不必等院试张榜小谢也清楚,赵瑔的生员身份已经没跑了,童试只要赵瑔去露个脸,县学的教俞哪个敢刁难风头正劲的“奢遮小官人”?只怕就问问会写字否,圣人是指哪位便算考过了,县试主考官刘大人现今与老赵称兄道弟,隔三差五到赵家庄打秋风,赵瑔考试刘大人不带笔就算清廉了。本来小谢指望赵瑔卡在院试一关过不去,现在看来笑得过早的那个人是自己。
小谢悲愤地发现,他的不忿是与赵瑔打赌输了,而非对赵瑔将采用各种不正当手段取生员心有不平。下山时自己还是泓清泉,世界观人生观黑白分明,善恶有序,是从何时起三观崩坏的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怨赵瑔这滴发臭的墨汁!
怨念深重的小谢和无风子等师兄们被灵真抓差去协助通天观开张这单大生意。赵瑔则派遣葛丕去了趟雷府要了两车玉庭琼浆,他这是准备给亲爱的杜老师送心意去。赵瑔自己不去雷府皆因阖府上下受雷员外令“防火防盗防赵瑔”,去也见不着美妞,何必去看老雷那张白板脸。
辰时末,葛丕仰着脸带回了四辆牛车。车上红绸皮挂,别出心裁各贴了斗大的字,合起来是“文风浩荡”。
“这是什么情况?”赵瑔闻讯出来觉得此情此景眼熟。那一年路上常有一队队解放,东风披红挂彩车厢两侧各用红纸大书“团结一心、抗击非典”……。
“雷员外闻听赵董喜入横岭先生门下,坚拒银钱不收,车中之物乃雷员外所备,谓为赵瑔贺仪。计有玉庭琼浆三十六箱,上好笔砚若干,上好绸缎十匹、羊肉百斤、风干鸡鸭二十对……”葛丕对照礼单扳着手指汇报,见领导望着牛车一脸追忆,怅然若失之状前所未有。
“把酒倒满,来它个不醉不休,我不想再问君有几多愁。,所有烦恼向东流……”赵瑔正处于生长发育的变声期,公鸭嗓亮响,闻着不退避三舍。
整饬一新的通天观高调亮相了,应邀请观摩醮坛开观法事的武昌各界名流几乎齐聚同天观。得益于《西游记》和仍然人流不断的宝月轩瞻宝影响,又有雷一鸣出面下帖,前来同天观捧场的缙绅、富贾、文坛清流坐满了院南厢凉棚。
盛况空前,城西闲云观观主霓雨真人感慨不已,通天观的前身揽月观香火不盛,门前冷落,观内道人纷纷四散,最终被历山看中轻轻松松抢了去改作赌坊,霓雨真人一心向道,对俗务既无心思亦无手段,眼见道门日趋凋蔽却无计可施。而武昌内佛门一脉的归元寺,小藏山禅院香客众多,求神拜佛者络绎不绝,两相对照,霓雨真人更是心灰意冷,道门自有弊病不足,可惜霓雨真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每日里只是坐照内观或烧符炼丹,甚至对武昌百姓百姓争相淤赌的道门法宝也一概不知。直至受邀前来同天观,霓雨真人在凉棚内听了满耳朵的最新时事,这才晓得武昌佛道势头戏剧般对换,霓雨真人不免心生波澜。因雷一鸣出面组织之故,任人都知道同天观与灵宝天尊道场关系匪浅,霓雨真人出身虽与葛皂山一脉不同,但同属道门,奉的是同一道祖,他由衷为道门昌大而鼓舞,尤其道门法宝现世对他的震撼,形容为天雷击顶也不为过,除了传说,道门何时有法宝流于众人面前过?但周围宾客言之凿凿眉飞色动之相也不由他不信。霓雨真人也就动了心思,待法事结束说什么也得一瞻法宝真容。但有一点疑团压在闲云观主心头,法宝在宝月轩展出,宝月轩乃雷一鸣名下产业,雷一鸣又是灵宝天尊道场外堂护法神将,那么法宝的来历也无需多说,然而葛皂山一脉传自赤松子葛洪,属吐纳练气以身结丹修道的路子,何时又擅制器一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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