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芳踪初现(2 / 2)
这个女孩子年岁太小,贺远洲若是叫一声‘姑娘’,总觉得怪怪的。可若是用长辈的口气叫一声‘无双’,又觉得将自己叫老了,于是十分为难。
只能摊了摊手,道:“你找我何事?”
无双偏偏头,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将这屋内四处一打量:“贺大人这屋里布置的真好,我瞧着都是好东西——呀,你瞧这套杯子,无论是制坯、用料、上『色』都是最好的。”说到兴起处,她居然朝着贺远洲招招手:“这杯子上的桃花画得可真好看,要是有杏花的就更好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抿成一条细线,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着真心讨喜。
贺远洲最喜欢的,就是识货的人,他的一切用品,向来都讲究华丽富贵,偶尔那么一两次,也会走一走风雅路线。这屋里的东西摆设,一应都是华贵无比的,单单只有这套杯子,他却是用的不是上品——虽说如此,这套杯子与他而言有特殊意义,如今被人慧眼挑出,他自然欢喜无比的。
心里一高兴,对这小姑娘倒没有先前那样抵触了,也跟着问了一句:“你不喜欢桃花,喜欢杏花?”
无双摇摇头,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这倒不是,我心情好时,瞧着谁都是好的,不过杏桃二者比较,我觉得杏花开时更热闹些。这杯子质地洁白,胎薄润滑,正好压得住杏花的热闹。桃花清媚,反倒失去了雅致。”
“果然有眼光,也有见地!”贺远洲心满意足:“这杯子是我派人烧制的,图样却是——却是我那个故人挑的,当时我就说牡丹好,她偏不要,瞧,这不被嫌弃了?”
“牡丹也不错,若是挑的花式好,搭配起来更容易出彩。”
贺远洲大喜,于是心里对这个小姑娘,不自觉的愈发亲近起来。
素来自诩聪明的贺远洲没有发现,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给收买了——只这一会的功夫,小姑娘就赢得了他的欢心,可他自己呢?除了晓得旁人一个名字,连姓都不晓得,还自诩自己是智计无敌惊采绝艳的大司马?
“贺大人,无双此次来是有事相商,不如坐下说如何?”
“可。”
无双与他对桌而坐,这套桌椅她坐下之后,愈发衬得她身子娇小,只是她小小年纪气度却颇好,半点不显拘谨。她一手端了杯子喝茶,一手却放在桌上,喝完之后,右手食指习惯『性』的轻轻摩挲着杯身:“无双虽是第一次来汴津城,于城中之事却是晓得些许的,贺大人的大名还有闻声阁的传说,都听过不少,因此今日有事相求,虽未开口言明,心底也认为贺大人必能如我之愿。”
贺远洲倒也还清醒,没有被她的好话给『迷』晕了神智:“你不必如此客气,如今闻声阁既然是景玉打理,我们是否接这单生意,自然还要照规矩来的。”
“这是自然。”无双笑了笑,“我这次所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闻声阁是否……”
话语说到这里,她忽然住了口。
贺远洲其实并不是十分感兴趣,毕竟这才多大的一个女娃娃,和他又没有什么干系的,他为何要关心?可面『色』不变实际漫不经心的听着,之后她却忽然住口,贺远洲自然心生不悦,不自觉的有些好奇——将疑『惑』的目光投过去,就见小姑娘身边的婢女不知什么时候往他们这边靠了靠,一只手正搭在无双的肩上。
无双转了转眼珠,忽然道:“谁在外面”
门外默了片刻,接着是笃笃笃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贺远洲听出,是楼里特定的敲门声,只是他抬头对上无双的笑颜,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无双应该是听出外面有人,或者是,察觉外面有人在偷听,这才住了口。可,明知道他在里面,是谁这样不长眼,故意在外面逗留?
他起身开门,门外之人朝他福了福身,面上毫无尴尬之『色』,只是低声道:“阁主,琅琊王来了,景玉嘱咐我,即刻就清阁主过去。”
十一来了?贺远洲抬了抬眉头,还别说,十一若是来了,他这里的确是不会再待下去了——虽说一切以生意为重,可如今他已不在楼里了,又不是接待客人的,他实在不需要和这个小姑娘周旋下去。再说小十一来了,不管何时何事,他都定然以他以为先的。
正要开口直言,那无双却似猜出了他要开口之语,率先开口道:“贺大人可是有事在身?如若有事要处理,自便便是,这房间装饰极美,若贺大人不介意,我想留下小坐观赏。若是贺大人忙完了要紧事,再拔冗见我一面如何?”
她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贺远洲自然是不会再拒绝了,于是点点头道:“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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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洲跟在葛巾身后,穿过层层厚厚的帷幕,拐弯,上下楼梯,一路俩人都不曾交谈。
葛巾终于停下:“阁主,就是这里了。”
她才刚刚推开门,在屋中等候的梁梓听到声响,已经忍不住走出来迎接:“贺大哥!”
“十一,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可是有事要找我帮忙?”贺远洲等得葛巾出去,关上了门,这才开口问道。
梁梓点点头:“正是有事要同你说。”说罢,便将今日去珍馐馆见陆佳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主动提及了自己和杜若的猜测。
他话音落下,贺远洲『摸』了『摸』下巴,满面凝重。
梁梓瞧着有些不对:“贺大哥?”
“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来——之前怎么都没有消息,今天怎么忽然间,突然多了这么多消息……”他抚着光洁的下巴思索道,却有些抓不住头绪。
“这么多消息——今天你难道还有其他关于阿姐的消息?”他双目一亮。
“是,就在方才,我见你之前,闻声阁来了一对主仆,婢女年岁大些,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和你阿姐三分相似,如果这只是凑巧的话,为何她行事表情和你阿姐一模一样?”说起方才见面的那对主仆,贺远洲只觉有满腹疑点:“最奇怪的是那个小姐,小小年纪,心计深沉,虽和你阿姐外貌神情都无半分相似,我瞧着她,却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你阿姐来!”
那小无双的一颦一笑,灵动机敏,很容易让他就想起他与梁柒初见时,那个聪慧个人的女孩子。
梁梓咬着唇,面上神『色』有些紧张,一双眼却是兴奋极了。他在屋中来回转了一圈,忽然坐在贺远洲跟前,激动道:“一定是阿姐,一定是阿姐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贺远洲到底警觉些,忍不住泼他冷水:“如果是你阿姐,为何不派人送消息回来,却要隐瞒消息,还派人回来试探?”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梁梓想了想,道:“那她们可曾知晓你的猜测?”
贺远洲摇了摇头:“她们以为将我瞒住了,可我一见到她们二人心里就存了警惕,哪里这么容易被她们哄骗?好歹,我比那小丫头不知多吃了多少年的油盐,想骗住我,可没有那么简单!”说到这个,自诩聪明过人的贺远洲很是沾沾自喜:“她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打消警惕,嘿,我哪有这般笨?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罢了!你还别说,那小丫头说话行事,都极投我的『性』子,若我没有料错的话,你阿姐肯定同他说过我的为人!”
除去梁柒之外,哪里有人能三言两语,便能博得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