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渔翁得利(2 / 2)
继杜若之后,贺远洲成功激得薛拥蓝脸上变了颜『色』。
哼,欺负我家九九,总不会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就这样过去吧?看完笑话,说了该说的话之后,贺远洲用眼神表达出这个意思,然后就这样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人群之后,想着自家二少爷正直到极致的『性』子,于是果断去闻声阁寻了贺大人的薛府小厮薛三,正为自己的当机立断机智应变自得不已,脸上写满得意的迎上了自家的少爷。
***
梁柒转身离开,将薛拥蓝还有所有烦心的一切都甩在脑后,她现在觉得疲倦万分,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去想。冬日里寒风凌冽,她空着脑子慢慢往王府走,一路走回,整个人身上已然发了一层薄汗,心底却依旧寒凉一片。
风轻守在后门,看得她脸上不好,关心道:“小姐,要不要请白大夫过来瞧瞧?”
她无力的摆摆手,连话都不想开口说。仍由风轻搀着,进了院子,看她打了帘子正要进里屋去,眼角余光见得雨浓正跪在走廊上,一脸的委屈。
张了张嘴,想要问一声犯了何错,突然反应过来,大抵是她自己在风轻面前『露』了嘴,才被她罚了跪在这里——也好,梁柒心想,雨浓这样的『性』子还是要有人治一治的好,省得日后惹出更大的祸患来。
进了屋,霜降打了热水进来,帮着风轻为了洗手净面。
温热柔软的帕子盖在脸上,她才恍然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霜降端了热气腾腾的姜茶过来,她小口小口的吞进腹里,浑身的力气慢慢回复。
霜降看她脸『色』好了不少,大着胆子道:“小姐,外面天寒,是不是……”
梁柒喝姜茶的速度顿了顿,未抬眼去看,眼神不知落在什么地方,好半天才道:“让她回屋中去跪,晚饭时再起。”
她下了吩咐,霜降自然不敢不遵从,微微福了身,下去了。
“风轻,”唇畔慢慢吐出了婢女的名字,可叫出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梁柒双手捧着杯底,嘴唇搁在杯沿上,愣愣的发着呆。好半天,忽然清醒过来,看向一边听着自己叫唤抬了抬眼,继续收拾衣物的婢女:“你说,我这是不是迁怒呢?”
她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听在任何人耳里,都只会觉得莫名其妙,风轻也是一样。可她只往前想了想,又看到她归来时脸上的表情,便也能猜到大概:“……雨浓行事无端,教训也是应该,我先前听得她同连玉要什么信的,当下一问,才知道她做主带了外面的东西进来,这才做主罚她跪在外面。”
“恩,你行事我素来放心。”梁柒点点头。
风轻柔柔一笑,唇角掀起一朵小花:“她做错了事情,我罚她跪在外面,小姐心善,担心外面风寒特意让她进屋,又怎么算是迁怒呢?”
她拐弯抹角,却是回答了她先前的问话,梁柒只觉得心头一暖,鼻息间却愈发酸涩起来。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在边上为她衣物熏上暖香的风轻,轻声道:“风轻,你今年多大了?”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我和小姐同年,今年六月满十八。”
“十八了……风轻,我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回临阳去,你和聂长风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将婚事办了吧!”
风轻手中衣服啪嗒一声落到熏炉上,她手快的将它拽起,却是撞得熏炉一声轻响,幸而没有摔倒在地上,否则只会落得一地的烟灰。被提及婚事,她没有面颊绯红,脸上反倒浮现出一线苍白来:“……小姐,你不要风轻了么?”
梁柒一声轻笑,看到她眼圈红了,叹息一声:“你和聂长风情投意合,我何必做拆散你们的恶人?我若是回了临阳,十一和爹爹都在我身边,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再者说了,你婚后也可和聂长风一起到临阳来啊,我又不是不会与你们相见了?”
她的劝慰明显没有起作用,风轻的眼睛愈发红了起来。
梁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沉默着打开了梳妆台上的檀木盒子,风花雪月四个人的契约都压在这里,她从来不曾避讳她们,一向是当着她们的面放置的。此时她翻出风轻,轻飘飘的一张纸,白底上殷红的官府印鉴看得人心头一跳。
明明风轻愈发苍白的脸『色』落入眼中,她依旧不动神『色』,只慢步踱到她的身边,掀开熏炉镂空雕花的顶盖,再取下放置香料的隔层,熏炉的下层是烧的炽热的银炭——手一松,纸张飘然而下,落入炭火之中,簇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几缕黑烟弥漫,最后什么也没有再剩下。
风轻的表情怪异得很,面『色』苍白,眼圈通红,下齿紧紧咬住了唇畔:“……小姐,婢子,婢子……”
“风轻,你们四个,现下唯有你有了归宿,我高兴得很。”大概是被烟雾熏了眼睛,梁柒的眼睛也慢慢侵袭了几缕血红:“我已经害了雪音,不想再累得你也误了终身。”
*
霜降进来时,觉得屋里气氛怪异得很,入鼻更是一股轻微焦臭的味道。
“风轻姐姐,风轻姐姐,”她担心是风轻走神,将小姐衣服熏香时忘记了,被炭火给燎了。只是梁柒就坐在边上的软榻上,不好出声询问,只能走到她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
风轻回过神来:“啊……没事,不是衣服。有什么事吗?”
却不是找她的,霜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方才门房那边遣人送来的。”因想到雨浓罚跪便是因了私相授受一事,她轻声补了一句:“奴婢问了,送信的人是闻声阁的赵粉,说是贺大人派他快马送来的。”
贺远洲?她实在想不通,贺远洲明目张胆的派人送来一封信,又是快马加鞭,到底会写了什么?
还未打开,心头的好奇已然浓了三分,信封未封口,她直接抽出里面的洒金牡丹花信笺。上面字写得很短,从行笔来看,书写者有些急切,又有些兴奋,因此笔画凌『乱』之余,充满了龙飞凤舞的欢畅,上书:
天冷气闷,甚是无聊;忽闻街头有花草相搏,正欲往观斗,然走狗忽至,捕花捉草,齐入囫囵;卿本佳人,奈何入狱?余兴之所向,奋而追去,索尔无趣,故书博尔一笑。
入眼先是愣了愣,骤然就反应了过来,薛拥蓝眼泛桃花,杜若名为香草,这信笺中的花草自是他们二人不提;赶来抓捕他们的,想到自己离去时的位置,应该是尚今府的地界——只是,看这意思,是薛拥蓝和杜若街头相斗,都被尚今府的守城卫抓进大牢里去了?
她心下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不说薛拥蓝和杜若的武功,单凭他们二人的身份,又有谁有这个胆子逮捕他们两个?特意为他们清场,避免外人打搅他们‘切磋’,这才比较可能!
只是,贺远洲虽然有时有些不正经,却从来不曾开过玩笑。这么说,他们两个被关押起来是真事了?
“……赵粉还替贺大人带了句话……”
“什么话?”
“贺大人说……贺大人说……”霜降欲言又止,只是看梁柒面『色』不愉,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九九真是好本事,能让这两人鹬蚌相争,我坐收渔翁得利!我近来风头被他们两个打压得厉害,总算是出了口气,你等着,我这便赶去取笑取笑他们,也算是为你消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