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各怀心思(2 / 2)
杜若叹口气:“薛少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薛拥蓝眼睛却不看他,狠狠瞪一眼梁柒,转身大踏步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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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为我到的长河?”
“你要我说实话?”
没有直接说出口,却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我答应了你皇祖母,无论如何要护你安全归去。”
她面上一震,眼神直直的朝着他望过去。
“九……梁姑娘,我只是要你明白,无论太皇太后是否给我下了懿旨,我总是不能眼睁睁将你扔在这里不管的。事实上,那日在城外客栈处,我……我确是心灰意冷,可依旧还是找人打探你的消息,你一路所行完全不在章法里,可细究之下却是有迹可循。直至终于确定,当下我便打算离开来寻你……皇帝那里终究还是要交代一声,他病还未好,和我见面时还躺在病榻上……没想到,皇帝陛下没有看出,太皇太后却是直接给了我一道旨意。”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一面为皇祖母到现在还担忧她找人护卫她而感到羞愧不已;另一方面,听了杜若的话,却是心内又酸又涩,又甜又苦。她也终于明白,一路安稳无忧,也许是自己准备完善,但也许是因为身后有杜若在一路相护。
他与她乍然相见,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仿佛深宫之中的那场雨,客栈门外那场雾,已在这几日的生死之间碾碎成泥。
可实际上呢,他们之间真的还是如当初一般两两相望便能心生甜蜜,如现在面上一般的粉饰太平毫无隔阂吗?
她垂下脸,轻轻叹气:“蘅芷,薛拥蓝有一事说得对,你不该来到长河的。如今边关吃紧,可朝中一样诡谲动『荡』,皇兄想来倚重你,你忽然抽身走了,只怕他接下来更难支撑。”
他眼中忽然浮起淡淡的哀伤,薄雾似的愁绪,将他的眼拢在了离她极远的地方:“我离开皇上,他身边是否有其他人可以倚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若是再晚来一步,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他一路行来风雨兼程,就担心在他不能护她周全时,她有了任何闪失。结果到了长河,还来不及放下行囊,便听说薛将军身边有位小将高烧不退,所有大夫都已然束手无策。她可知他见到病榻上躺着的人是她时,心底的惧怕与担忧有多么厉害?数九伏天的高温天气里,他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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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观山进来看她,缓解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推着他进来的人,是面无表情的薛拥蓝,梁杜二人之间气氛骤变他自然是察觉得到的,可他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活像是谁欠了他钱财一般。
“杜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你。”薛观山面带微笑,对杜若却是十分客气:“方才我们的人已在城门口接到了贵府家将运送来的粮食和『药』材,我们的粮草只能坚持到明日,『药』材已经短缺,今日之大德,薛观山铭记在心,长河城每一个守城将士,也必然铭感五内。”
相比他的客气,杜若的反应却淡然得很,他随手还礼,口气温和有礼却疏离:“薛将军客气了,其实你我都知道,这粮食『药』材其实都是陛下置办,杜某不过是个经手护送之人罢了——至于汴津城内之事,陛下有言是他处理不当,连累满城百姓士兵,等得将军大捷,陛下为尔等接风洗尘之时再行致歉。”
他说的话其实就是代表梁栎的意思,薛观山之前在最绝望时也不曾责怪梁栎半句,此时如何能安稳坐于轮椅之上?
薛拥蓝本来皱眉在一边冷冷看着,此时长襟一撩跪在地上,面朝汴津位置的北方,声音清朗如玉脆响:“臣薛拥蓝代兄长镇南将军薛观山谢陛下隆恩。”
他说完就自己起身了,杜若自然不必去扶他起身,他收敛神『色』继续说道:“此地也不是外人,杜某就直说了,其实如今国库也十分紧张,户部和兵部尚书在集粮过程中诸多推脱,陛下大怒可此时决计不是诊治他们的时候。此次将粮草筹集完备,陛下给我的命令却是以私人名义,秘密押送。”
谁都知道梁栎能做这样的打算,到底是被『逼』迫到了何种地步!他之前事事都是再三思虑,可此次押送粮草却是就算打着杜家的名义也要送过来,由此可见如今汴津城内谁人占据上风。
薛观山虽然聪慧,可他常年都在边关,很少回去,如今乍然听得朝廷秘闻,皇帝现下局势,心中早有准备,也难免变了脸『色』。
“杜公子带了粮草和『药』材,那请问支援之人何时到来?”薛拥蓝冷冷反问。
杜若面容如玉,不见半点情绪:“现下我们能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等?还要他们等?别说薛家兄弟二人了,连梁柒都想大笑,如今他们所有人满打满算不过万余人,城外驻扎的泊国军士也有将近五万,如此紧张局势,梁莹玉到底是作何打算?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成了大好江山的女帝,她又拿什么去抵挡泊国大军的铁骑入侵?
除非……
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心内所有的疑『惑』和不安瞬间明白过来,她身上不自觉沁出冷汗,连声音都在抖:“……不能等。”
“小柒,你说什么?”
杜若却发觉她的不对,一脸担心,坐下身子便打算替她重新诊脉。
梁柒却晃晃手,表示自己没事,她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询问薛拥蓝:“那天晚上,你的猜测是对是错?”
她一直病着,从头到尾也没有人来同她说,那晚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薛拥蓝虽不明白她的意思,此时却没有同她再多纠结,只正常回答:“那夜估算不差,活捉四百余人,死伤两百多。那栾鹤炎『性』子沉稳,当时没有听到信号,并不曾攻城,从前天夜里到如今,他那边似乎都不曾有什么动作。”
“……”她咬着唇,那夜薛拥蓝的估算丝毫不差,可总觉得还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歪着头想了片刻,决定赌一把:“薛拥蓝,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栾鹤炎是如何知道千仞壁上的缺口的?”
他自然是记得的:“你直说……”他恍然惊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想通,只觉得汗湿单衣:“难道,真是如此?”
杜若和薛观山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话。
“小柒拥蓝,你们说的是什么?”薛观山有些疑『惑』不解,反观杜若,眸『色』却在瞬间暗沉,其间翻滚无数汹涌。
“如果我和梁柒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战,确实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