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与薛拥蓝(2 / 2)
行云一听,果然有理,于是这个时候又不听话了,赶紧指挥其他人,整整叠叠,果然是空出了一辆木板车来。
车子推到了跟前,梁柒还在犹豫,总觉得他们都走着,自己坐车终究怪怪的。也不知道薛拥蓝是怎么想的,一个大男人也没有推辞,居然真的二话不说的坐上去了。她没了法子,也只好跟着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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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车吱扭吱扭不停,一路晃晃『荡』『荡』的朝着长河城而去。
前面几辆车上,都是绑得牢牢实实木箱;最后一辆上,却是坐着一对璧人,左边那个是唇红齿白的貌美小公子,右边那个面『色』苍白,可同样俊美妖娆令人侧目。
脚上还是疼得厉害,不过这车摇摇晃晃的,不一会的功夫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薛拥蓝似乎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白,忽然开口:“借我靠靠。”
“什么——你干嘛?”
肩膀上忽然重了起来,一转脸,就看见薛拥蓝那厮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头实在晕,借你肩膀用一下。”
她推他,他不动,似乎已然在她肩头安居;她瞬间满面黑线,几乎是要对天翻个白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却不知是谁发出来的。
她本来有些冷,可薛拥蓝体热,靠在她肩上,她居然觉得有风迎面而来,倒没有之前那么冷嗖嗖的感觉了。靠得太近,一路又无人开口,只听他的呼吸在耳际浮动。他才从水里钻出来,大概是受伤的缘故,身上的水靠没有换掉,只松松披了一件外褂,因此鼻间闻到河水的泥腥气。可在这泥腥之中,似乎又有一股极其清淡的浅香,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喂,刚才怎么回事?”她觉得有些怪怪的,于是开口打破这沉默。
“……我们的绳索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后来却被那些人知道了,在水里埋伏了人手,等到我们渡到河中的时候,砍断了绳索……幸好有小葛,他察觉得早,挡在前面……我之前为以防万一,在河底深处同样埋了一根,因此才没有让所有人都被冲走。”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的。
她叹口气:“幸好,你早做准备了。”
否则,那许多人,连同他们背着的粮食,只怕都会沉在这河水深处。
“……呵呵,他们为了害我薛家,不惜搭上这么多条『性』命……也算是,为难他们了。”
“怎么,听你这口气,莫不是还同情他们?”
他浅笑,虽听不见声音,却能感觉到肩头身躯颤动:“是同情啊,因为惹上我们二人,难道还不值得同情?”
“如何将我一起算上了?”
“加上此次,他们加害你也有两次了,依着你睚眦必报的『性』子,难道还能任人欺负不成?”
“……你还真是了解我!”她故意往一边偏了偏身子,想要他没了依靠,摔到车上去。谁知道他似乎是早就料到她的动作,居然随着她的动作往她这边靠了靠。
两人同时往一边侧,自然会影响车子的行驶,身后果然有人嚷嚷:“坐好了坐好了,不要『乱』动!”
听声音却是马自成,原来他就在最后压阵。
梁柒顿时脸红,像是小孩子做坏事被人抓住了似的,尴尬得不得了,于是赶紧将身子坐正:“抱歉,我不会再『乱』动——啊!”
她往回坐正身子,薛拥蓝的本来只是靠在她的肩上,这时因为她的动作,整张脸忽然就贴上她的脖子。他唇齿鼻息间呼吸温热,现下尽数落在她脖子『裸』『露』的肌肤上,顿时激得她打了个战栗。她下意识就是要推开他跳起来,却想起片刻前才保证不会『乱』动,于是只能小声的叫他:“薛拥蓝薛拥蓝……”
薛拥蓝整个人也僵硬了片刻,似乎也有些尴尬,身前身后都有人,他不好突然起来引人注意。微微将脸侧了侧,将头顶抵着她的颈项,脸对着前面,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转换话题:“你知为何他们背的都是箱子?”
她同样僵着身体,他头顶未束冠,『毛』茸茸的发顶贴着脖子,也是痒痒的,却不能去抓挠。好不容易收敛了心神,她偏头想了一想,便有了结果:“粮食若是受『潮』,一来更重,二来不好保存,用木箱装了,正好能与河水隔开。再者顺着河面上的绳索过来时,箱子有浮水之力,能省却不少力气……”忽然住嘴,却是因为他脑袋忽然动作,头发滑动,让她脖间一痒,整个人便不禁缩了起来:“好痒啊……”
他又低低笑了起来:“我不动了,你也别动——”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要再动,只是等她安静下来,手却没有松开:“……到底是力量有限,这些粮食也不知能支持多久!”
“薛拥蓝,这样悲观的口气,其实与你委实不搭。”在她记忆深处,此人便是祸害的代名词,一身华丽锦衣衬着妖娆面孔,无论在何处皆是引得无数眼光。她与他一贯不和,在今日之前,她可以肯定的言明,此人属纨绔绝对的取之无用。然而城墙之上,他白玉为面,玄衣□□,英姿勃发器宇轩昂的俊美将军,她一时尚有些接受不能。就在方才,虬江河畔,他鲜血淋漓的手掌,接住了刺向她的剑刃——那现如今,她又该如何解读此人?
他似乎倦极,已然在她肩头沉沉睡去,半日不见回答。
他的睡意感染了她,加上木板车摇晃不定,一路奔波确实累极,她不禁也有些昏昏欲睡。
昏沉之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耳畔叹息,夹杂一句‘那是因为你从来不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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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人碰触她的手臂。
她大概是陷入了梦境,恍然惊醒了过来,可回头再去想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记得全是层层叠叠铺面而来的桃粉,其他却是一点也记不得了。『揉』着眼睛直起身子,右肩酸痛,现下都有些麻木了。
原来是到了城门,远远看着大门前一盏小小的气死风灯,灯光晕黄却柔和。越来越近,慢慢看见灯下轮椅上的人影,依然是铁面遮挡,可大概是因了灯光的缘故,那冷冰冰的面具,忽而也生出一丝暖意来。
“天这样晚,你怎么出来了?”
轮椅上的人虽看不见面容,可所有人都感觉他是笑着的:“大半夜的,你们都不曾回来,我守在这里,到底安心些。”
薛拥蓝知他『性』子,多说无益,只摆摆手:“东西都到了,你放心吧。”
薛观山看见他胸前血渍,可没有多问,只点点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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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车再度吱扭吱扭转动起来,带着他们耗费心血才弄来的粮草,终于安全入城。
马自成将薛观山轮椅的把手交给跟在他身侧一个士兵,自己则指挥其他人将粮草送到仓库里去。
薛观山注意到薛拥蓝面『色』苍白,半个胸膛都是红通通的,颇为担忧:“三弟,你身上伤势如何?”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替我挡住这一剑,将军如何会被这些宵小所伤?”行云立刻满面愧疚。
“……没事,伤口不深,也不曾伤及要害……”他捂着胸口,面『色』愈发苍白,眉峰紧皱,眉目间却已然溢满冷汗。
梁柒叹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现在就去将大夫叫起来,说明伤势,让他将『药』带齐,到将军屋内——另外,切记保密,以防军心动摇。”
行云恍然大悟,也忘记计较是谁的命令了:“是,属下即刻去办!”
“等下——麻烦替你们将军诊治完毕,让大夫到我房里来下,多谢。”
行云点点头,一溜烟的跑远了。
她转眸,却撞上薛拥蓝似笑非笑的眼神,明明受了伤,一副有气无力随时会翘掉的样子,怎么还能让人这么生气?她瞪他一眼,想起他在河边的说的话,立刻反击:“说一句你受伤了需要大夫就这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