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意何重（2 / 2）

十一被抱在怀里自然是不方便下来看些小玩意，于是便吵着要下来自己走。罗一鸣没办法，只得把他放了下来，但又害怕他走丢了，只好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眼睛也是完全跟着他转。

九九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是这些日子把他关在府里给闷坏了。

半月前聿和公主当街与太师争道，一支长箭破空而去惹得太师大病了半月之后。皇帝再是宠爱她，然而在面对着深夜进宫的秦葆和章云飞的时候，依旧是给了她一个禁足一月的惩罚。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虽然是感谢这个魔女公主终于禁足，却又有些遗憾没有给予她更重的惩罚。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梁柒按照皇帝的圣旨将自己关在了府里，然而真实情况却是自那天之后，她便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着烧，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模样。虽然说不上疼痛，但是本来就是食不知味，现在更是味同嚼蜡，每天不过是靠在软椅上看些闲书虚度日子罢了。由着她的身体，王府今年的除夕过得也不是甚好，一众丫头奴仆跟着顽童王爷闹得其乐融融，然而其间却抹不去她的病气。

因此，她一直觉得十分的愧对父亲和十一，好好的一个年，生生让她给毁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日子身体一好些，看见十一听见小丫鬟的说道，想要出来转转，未加思索便答应了他。

她一直都是病着的，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之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居然有些晃『荡』『荡』的。之前她一向怕冷，虽说年一过已经到了初春，府里的花亭月拢等人都已经换上了春衫，她却由于身子怕冷穿得比别人生生多穿了一层！害得她们几个一直说，就是她这样的身子，须得去温暖的南方，在这样微寒的北地反而是出了错似的。

今日出来怕十一担心，因此在脸上上了一层薄薄的淡妆，身上虽说穿的也是春衫，但是却还是贪暖的在里面加了件夹衫，外衣倒是显得合身了不少。

正在发呆，忽然感觉衣袖被人用力的向下拉扯着，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正迎上十一晶亮的眸子：“怎么了？”

“阿姐，我喊你好多声了！”十一似真是假的抱怨着，低下头十分委屈的样子，正当她打算解释，却忽然抬起了脸，软软的小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喏，这个漂不漂亮？”

这个时候她才看见了十一白嫩的小手上，拿着一支银质的簪子，做工也不见如何的精巧，奇特的是它的造型。簪子细长的部分不像一般的那样是顺滑的，而是有着琐碎的纹路，而簪子的头部更是一个奇特的扇子形状，像极了开屏孔雀的尾翼。整只簪子的颜『色』都是素净的颜『色』，然而簪子扇面的位置却又是镂空成一只丹顶鹤的形状，鹤的红顶则嵌着一点极小极小的红『色』玉石。

确实是很好看的物价，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恩，很漂亮。”

听见了她的回答，十一愈发的得意起来，仰着小小的头颅，对着小摊的主人说：“这个我要了！”

你小贩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脸『色』蜡黄，然而遮不住商人精明的本『色』。十一与九九衣饰的华丽他自然是早就看出来的，只是面对着十一这样一个六岁的『奶』娃娃说要买东西，还是有些不相信：“小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只簪子可是咱们摊铺上的镇摊之宝！”话虽说是回答十一的，眼睛却是望着九九的，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确切的信息来。

十一不笨，自然是知道那人的脸上写着些什么，于是十分的不开心：“你干嘛要看着阿姐？我说要就是要了，多少钱？”

那商人怕也是真看出九九不打算开口，而面前的小公子却是气度不凡，还真像是什么大户人家未见过世面的小公子，一时贪念大起，腆着面皮谄笑道：“小公子要买小人自然是卖的，只是小人也说过了，这只簪子是大师的作品，自然不像那些俗物那样便宜！你看看这精细的雕工，你看看这美丽的造型，你看它的银质……这只簪子可是咱大岐独一无二的一件啊！”

“你就直接说要多少钱好了，哪来这样多的废话！”十一愈来愈觉得这人烦的厉害，与家里管家赵叔养的那只八舌有得一拼了。

小贩呵呵的笑了起来，慢慢的伸出了右手的手掌：“不贵不贵……也就是五……五两！”

“五两？你抢钱啊？”叫出声的那个人却不是要买簪子的十一，而是之前一直闲得无聊四处打量的罗一鸣。

小贩不乐意了，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他看罗一鸣穿的只是寻常的布衣，长相又是纯朴粗野的样子，猜测定是眼前小公子家里的下人，于是口气很是不好：“你说什么话呢，一分钱一分货知不知道？我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自然不是你这样的俗人能理解的……小公子，您的眼光好，挑的东西的价格自然与你的身份是一致的，您说呢？”

十一一扬眉，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溜须拍马，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你不用说好话给我听，我只是觉着好看，阿姐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喏，这是五十两，簪子就算是我的了！”说罢，十一从系在腰上的樱桃『色』绣金元宝的锦囊里，掏出银子递过去。那小贩一看见白花花的银两出现在眼前，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恨不得将那银子立刻塞进口袋里去。

他将那簪子伸到十一的跟前，不停的陪着笑脸：“小公子您拿好！”

“阿姐，这是十一送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小小的，白嫩的面庞向上仰着，细致的凤目因为期待扬起轻微的弧度，红润的脸颊因为紧张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苍白，然而那眼底璀璨的光芒却是什么也掩藏不住的，似乎是要灼痛谁的眉目。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九九的嘴角已经被微笑占驻。她浅浅的笑着，带着满眼满心的欢喜，被淡妆掩埋的病气在这样的微笑下化成了灼目的神采飞扬。嫣红的，像是山寺桃花的唇畔吐出这样的字眼：“很漂亮，阿姐也很喜欢，谢谢十一。”

小小的包子脸终于完全绽放，像是一朵粉嫩的花骨朵，软嘟嘟的在眼前散发着暖意。

离开的时候，看着十一趴在那边的白瓷鱼缸里看着金鱼，罗一鸣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压低了声线不满道：“你也真是的，就是我这样的大老粗也知道那簪子绝对值不了这么多钱，你何必这样纵容他？我总觉得小孩子这样花钱，总是不对的！”

“我知道，”谁知道眼前娇艳如春花的少女居然这样回答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十一捧到我跟前的，不是那五两银子，而是他的心意。罗大哥，你不明白，现在我有多么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