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不识好歹(1 / 2)
她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小脑袋,转身走向了客厅的沙发,毫无仪态的四仰八叉躺在上面:“呼,累死老娘了!姓夏的,咱俩没完!”
秦婉如瞅着林秋秋那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就进了卧室,反手带上房门,快步冲到窗边,打开窗子往下看,低低咕哝:“这么快就走了?”
“我在这里呢。”
秦婉如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就见得夏安正贴着门后的墙壁,站得笔直。
“我的天。”她玉手轻抚着胸口,“原来你藏到这里了。”
夏安抬手指了指门外,挤眉弄眼:“能把这疯婆娘弄走么?”
“肯定不行啊,秋秋这么晚过来,要跟我一起睡的。”
夏安“嘶”了一声,有点儿冒火:“她一个老娘们儿,还准备跟我抢女人?不行,我去把她敲晕扔到卫生间去!”
“你别胡闹。”秦婉如瞪了他一眼,反手打开窗子,“你先走吧。”
夜风刮进来,夏安歪着脑袋:“我......我呼哧呼哧刚爬上来,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让我再爬下去?卧槽,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哪能说插队就插队啊?”
秦婉如二话不说,拎起桌面上的玻璃壶就塞进了他怀里,笑盈盈的安慰:“乖,你把壶拎着,路上慢慢喝......”
夏安抱着圆溜溜的大玻璃壶,整张脸都绿了......
三分钟后,秦婉如取了条毛毯搭在臂弯里,重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婉如,你搞什么啊。”林秋秋懒懒散散的抱怨,“拿条毛毯还要这么久,我都渴死了......”
“你不说要用网银嘛,我刚刚找不到手机了。”秦婉如莞尔轻笑,将毛毯和手机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了冰箱,“打算喝点儿什么?”
林秋秋扭头瞧着卧室的方向,眨巴眨巴大眼睛:“可乐好了......”
......
凌晨三点多了,白天来来往往的大街上空空荡荡,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夏安怀里捧着大玻璃壶,沿着人行道晃晃悠悠往家走,满心郁闷:“诗雅今晚在医院值夜班,我回去又得独守空房,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他觉得自己跟林秋秋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迟早有一天,非得跟那疯婆娘大战三百回合,分个高下不可。
夏安拐过前方街角,经过离家不远的小胡同,忽而顿下了脚步。
他抱着玻璃壶,静静的站在路灯下,歪着脑袋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貌似还是个男人。
“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恶心死了。”夏安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索性今晚闲极无聊,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悠悠走了过去,想要看看清楚。
昏暗的小胡同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以及对方的哭嚎。
直至夏安停了下来,打量着数米开外那五大三粗的汉子,眉梢微挑,满脸意外:“小吴?”
这个人,可不就是每天在公寓楼下卖水果,性情老实厚道的水果摊老板吴昆嘛。
这家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生得膀大腰圆,样貌威猛。此刻却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蜷缩在墙角的暗影里,两手抱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那身本来就陈旧的衣服,更是沾满了厚厚的灰尘泥土,扯开了几道口子,还涂着一块块的血迹。
听到有人叫自己,吴昆慢腾腾的抬起了大脸,哽咽着:“夏......夏哥啊......”
“哎呀卧槽。”夏安见他满脸淤青红肿,顶着一个大熊猫眼儿,嘴角挂着血丝,忍不住直咧嘴,“你这是让谁给揍了?”
“没......没事儿。”吴昆抬手撑住墙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抹了抹鼻血,“我走路不小心,摔......摔的......”
夏安微眯着眼:“小吴,好歹咱也算脸熟,就凭你每次多送几颗果子的交情,有事儿跟哥说。摆不平的麻烦,我帮你摆。”
“真......真没事儿。”吴昆又抽噎了一下,摆了摆手,转身趔趔趄趄就要离开。
夏安同吴昆的交情不算浅,但也绝对算不上深,更何况他也没到无事生非、多管闲事的地步。见对方这么坚持,索性也就不理会了。
“奉劝你一句。”他淡淡的出口,“像个爷们儿似的,直起腰来做人,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
这本是好心好意的劝诫,可吴昆当场就炸掉了。
“我不算爷们儿?你算?你算个屁!你也就是个吃软饭的孬种,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他本来正要擦肩而过,听得此话气咻咻转身嚷,“我不像你啊!我没你帅、没你嘴巴甜、没你会讨女人欢心!我还有七十多的老娘要养,我没你清闲!姓夏的,你他妈别在旁边说风凉话!假惺惺的装好人!”
夏安今晚本来就各种不痛快,见吴昆这么不识好歹,心底小火苗嗖嗖乱蹿。他径自一抬脚,就踹了出去......
吴昆平日里对夏安客客气气,只不过出于水果贩子笑对顾客的习惯和礼貌。其实他在内心深处,对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儿极度鄙视。
他倚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压根儿就没将夏安放在眼里,见对方随意抬脚踹过来,登时就火了:“你敢打我!那老子也不惯着......哎呦!”
吴昆却没料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夏安这一脚的力道踹翻在地,四仰八叉,无比狼狈。
他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我明明比你壮,凭啥就让你一脚蹬翻了?
“我跟你拼了!”吴昆恶狠狠的一咬牙,蹬腿跃起,带着一股蛮劲儿又冲了上来。
夏安怀里还抱着大玻璃壶,抿着嘴,又踹出了第二脚。
噗通!
吴昆飞出三四米远,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疼得龇牙咧嘴,脸颊都扭曲起来了。
“看到了吧?”夏安挑了挑眉梢,很不要脸的道,“你所见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你以为小爷只会吃软饭,但事实上,小爷我除了脸,还有才华......”
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对那些隐藏在冰山之下的部分,不愿思考、不愿琢磨。
就好比吴昆一样,看到夏安成天吊儿郎当,没能朝九晚五的按时上班下班,就觉得他是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社会闲散人员。看到夏安坐着美女的车回家,同年轻姑娘打情骂俏,就认为他是上不得台面、依靠女人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可事实上,夏安的眼界,又岂是吴昆这等凡俗之辈所能想象?
“才华个屁!老子不信还打不过你这小白脸儿!”吴昆怒汹汹叫嚷,满眼猩红,又晃晃悠悠的迎了上来,抬拳挥向了夏安的胸口。
夏安侧身往旁闪了闪,脚底绊了一下。
噗通!
吴昆再度脸朝下摔了个结实,嘴里啃了一大口泥。他气得用拳头狠狠拍打着地面,呜呜的哭:“废物!我真他妈是个废物!呜呜呜,谁都欺负我,谁都能欺负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爷看你也是个废物,让人给揍了,你倒是打回来啊!就他妈知道哭!哭哭哭!哭你妹,跟个娘们儿似的!白吃了这么多年的大米!”夏安抬脚就踹,一脚、一脚、又一脚......
直至吴昆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扬起的那张脸上,在淤青和血迹之外,已布满了泪痕:“夏哥!夏哥我错了!我......我都要被钱逼疯了!我妈......我妈脑溢血还在医院里躺着,我......我没钱......我还能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一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的大老爷们儿,愣是跪在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嚎啕大哭:“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啊!大夫说我妈的治疗费要二十万,我没钱......只能去借高利贷,我借一万,他们让我还五万,不然就砍了我的手......我......我他妈真不如死了算了,可我妈没人管啊,她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夏安低头望着对方,扬起的一只巴掌停顿在了半空,迟迟没有挥落下去。
“你给老娘看病,缺钱用,可以找我拿。”他淡淡的道,“跑去借高利贷?你是傻逼么?”
吴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从哪拿得出来二十万,而且......而且又不熟,我哪好意思开口......”
夏安觉得,如果有上辈子,面前这货一定是被蠢死的......
他抱着大玻璃壶,悬在半空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找出打火机点了。
“呼。”夏安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儿,眯起眼思量半晌,“把眼泪鼻涕擦擦,咱们走。”
“啊?”吴昆仰起脸,神色茫然的抽噎了一下,“去......去哪?”
“呵,去哪?当然是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夏安叼着香烟,咧嘴一笑,“小吴,你记住了,小爷今晚愿意帮你,不是看在你每次多给几个果子的小恩小惠、也不是看在你哭得比个娘们儿还要可怜。你是个孝子,为了给老娘治病走到这一步,配得上让我出手......”
人生在世,不能无情无义。吴昆一个响当当的老爷们儿,这么窝窝囊囊、哭哭啼啼,夏安真是瞧不进眼里去。只不过这货善良孝顺,才让他难得有了一丝动容。
这个人,值得帮一把!
二十分钟后,破破烂烂的轿车冒着黑烟,颤巍巍停在了街边。
这是吴昆的车,一辆不知道倒腾过几手的桑塔纳,濒临报废边缘的破烂货。他曾不止一次跟街坊邻居们开玩笑,等将来有钱了,说啥也得换一辆小货车,把生意“做大做强”。
车窗掰下来,吴昆有点儿艰难的抻出了大脑袋,满脸青紫,眼睛还红通通:“夏......夏哥,上车啊。”
“嗯。”夏安掐灭了烟,先将怀里的大玻璃水壶小心翼翼安放在了后排座椅,然后才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吴昆适时的提醒:“夏哥,使劲儿点儿关门,我这车不太好用。”
“嗯。”夏安又应了一声,使劲儿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