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台上意(上)(1 / 2)
这样的回答且让莫菁哑然,原是修佛的人都皆有不同的, 比如说信仰。她想起从前的泓澈, 修佛也信佛, 半是为己也半是为拉扯他长大的依止师吧, 他生『性』单纯, 却是个孝顺的孩子,虚南寺的大师不止救了他一命,还教他品行『性』修行, 从前在他跟前便知, 他尊他的依止师如父,是连佛祖玉锁还有她这个好朋友也比不上的。
可如今, 倘若他还有命活到现在,想必也是死绝了心思,信什么佛呢, 它除了会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心不动,人不妄动, 不动则不伤之外还会什么呢?莫菁心里头黯黯, 低着眉且伸着纤白的手指勾了勾腕间的红绳,再抬眸时眼中那点浅笑温婉安然,旁儿的这清贵的人物也没再说什么, 只吩咐人撤膳, 一场闲聊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连着几日, 莫菁躲在书案上练字, 修身养『性』。也不知是秉东来给的『药』或是这室内常日温暖宜人的缘故,往常这个时候,腿疾一犯,严重时是连床榻也下不了的,如今倒还好,除了绑着沙袋子练仪态步行时有些不适,倒也无大碍。
奉天监的人没说错,初七仍是『淫』雨霏霏,初八晌午过后天公放了一阵子晴日,等到了初九一大早,太阳爬了山,照着四处亮灿灿的,金光熠熠撒在三十三锁宫殿琉璃瓦上,更显了皇家贵华的气派,偶尔和风撩过,监栏院内阁檐下的铁马随之伶仃作响。
明媚的日华随着半阖的雕花木窗打进来,柔柔地洒在她的侧脸,是则十分舒软暖人。可莫菁心中仍有感慨,她自窗棂处望向那白玉断桥,依旧偶有宫人往来,微蹙了文细的眉尖,似心有所想的样子。
放到床头橱子旁的桔子糖和腌梅瓣已有几天,从纸袋子里拾了一颗桔子糖齿间轻咬,仍是酸酸甜甜的清爽味道在口腔里漫延,莫菁想起那小太监最后一次来瞧她时,坐在床沿最后跟她说的话,当时虽睡得『迷』『迷』糊糊,但仍记得那小太监在耳边轻声欢快地说道明日再来探望好姐姐。如今三天有余了,哪里有那小少年的踪影?她心里头悄悄疑『惑』且不安,再问及守在门外的中官,那杂事中官也只是立在门前躬腰疏敬答道:“如今姑娘既已对宫廷礼仪规矩有所熟知,那小宫伯自然懂得功成身退,不若还日日来这内阁成了什么样儿?旁的且不说,只日后姑娘出了去,宫里虽大,但彼此都是伺候主子的人,指不定就见着了。”
一句话说得进退得宜,无处可指摘,因而也只得就此作罢,一句多谢提点,莫菁便折身返回了内室。
这中官也是新换来的,至于以往那个老宫伯,只说现下宫中各处且忙着晏褚帝的选妃大典,因而但凡有些经验且老到的宫人皆被指派过去,那老宫伯也自然在其中。
也由此可见,皇家对此次选妃之重视。这也不难理解,事关皇室血脉,国体昌运之事,是该着重处之。只这刚换过来的年轻中官实在教人无语,从前那位老宫伯隔门相传,偶尔还能与你说上一两句话,现今这位端着副恭敬的态度实则疏离,问人一句话,能四个字答完的,绝不多回你一个字,这般柴米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则有些惹人恼,可随后想想也便罢,横竖不过是个快离开这内阁的人,日后总有与那小和太监见面的机会。如此一来,莫菁也便放宽了心,一个人回了内室,趴在书案执着墨笔也只在宣纸百无聊赖地『乱』画。
忽而不知怎地,想起那日那人便是在这阁内承诺的赏月之约,若真能遇回那双星伴月的美景……她心里头竟隐隐闪过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