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破阵(2 / 2)
“我修你个姥姥。”陈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屁话。
一旁霍鸣蝉击节赞道:“骂得好,这老牛鼻子迂腐啰嗦,惹人生厌,先前若非陈兄你被他控制在手,我担心你受他连累,绝不会出言指点他,照我看这老棺材板子还不如死在那六合风雷阵与这红衣老头手上。”
云玄感闻言,寿眉一挑,深深瞥了霍鸣蝉一眼,暗道,这少年却不知是和来历,凭我一眼竟看不出他的深浅。似乎不像是武道中人,但看他这番做派又恰巧出现在此地,似乎又高深莫测。
陆放鹤眼看中计,知道追杀宁帝的最佳机会已错失,心头惋惜之余,又想到当下云玄感身受重伤,这位老朋友对赵室天下忠心不二,实乃劲敌。如今南陈初立,留下他百害无一利。眼下不乘机除掉他,又更待何时?遂森然道:“老朋友,你似乎已众叛亲离了?这二位少年英雄都不大欢喜你呀,不如咱们老哥俩再过几招亲近亲近如何?”
虽是问句,却根本没打算给云玄感拒绝的机会,话到人到,飘身一纵,亮出洁白如玉般的大手猛然抓向云玄感前胸。
陈醉之前见过云玄感大战陈师道,只道这顶尖高手对决便如武侠小说写的,看似平淡其实暗藏杀机,断不会呼呼喝喝飞天遁地那么热闹。却不料,这一战竟是精彩绝伦,热闹非凡。
云玄感料想今日难以善了,并不跟陆放鹤废话,翻腕亮掌,硬接了一记,整个人竟被打的腾身飞起,其势如箭,仿佛是被射向碧空的。
二人说打便动手,出手便绝情。纵然是百年老友,到了这各为其主的时刻,反而因为对彼此能力的了然,而出手更加不留情。陆放鹤一掌将云玄感震的飞上半空,心里却殊无半分得意,仰首向上,神情肃然。
云玄感升至顶点时,竟腾起三十丈高,接着凌空一转倒卷而下,双掌连挥,掌势汹涌,宛如天河倒泻。他身上有伤,不耐久战,因此一动手便出全力。陆放鹤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其中玄机,侧身一让,却不肯与云玄感斗力。
陈醉对云玄感这一招似曾相识,忽想起相同的招式他曾经用来对付天鸿酒庄外的灰衣人。只道他故技重施,接下来定会横身追击,以连续手段将陆放鹤逼到下风。却不料,老道士一击不中,竟立即向后倒翻,手藏足现,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稳住身形。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对手变了,招法的应用也跟着变了。
轰然一声,陆放鹤逼近一步,云玄感矮身亮足,足尖猛点陆放鹤丹田气海,陆放鹤抬膝一撞,两位宗师级人物又硬碰硬交手一招。二人竟是谁都不肯让出先手。
云玄感神色越发凝重,陆放鹤更不甘煮熟的鸭子飞了。看着面前血染毡巾的老道士,想到此战之后,二人当中只能活下一个,不禁不胜唏嘘。
天下高手以四大宗师为最上层,次一层的宗师却只有两人,便是他和这位玄天宗老友。北赵统一中州大陆百年,他虽心怀旧国,却为当年李玄机传予陈氏的奇学传承而苟且偷生。当年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却惊才绝艳已达九品境界,与云玄感在江湖道上相逢,一见如故,彼此引为至交。
多年后,他武道至超品移山境,开宗立派,创立巴山学宫。几经辗转终于找到陈氏嫡脉后人,便是陈师道的父亲陈宪。立即纳入门下,悉心调教。但怎奈何陈宪天赋有限,巴山学宫之学并无夺天地造化之能。
陈宪不过碌碌之才。他这辈子干的最牛逼的事情就是生了个超牛逼的儿子——陈师道。
有多牛逼?
牛逼到当时已是天下有数高手的陆放鹤不敢教。
三岁背诵学经,五岁通读上古三代,中古十国史,八岁以后胸藏沟壑,俗世之学不能为师。以至于陆放鹤打算为他开经疏脉时,竟不敢动手。最后不惜代价寻到了昔日老友云玄感。苦心孤诣隐瞒下陈师道的真实身世。
云玄感一见陈师道也是惊为天人,但在将陈师道带回玄门之前,竟硬是在陈家住了七年,这七年当中只传诗书礼教之学,专心观察陈师道人品。直至觉得陈师道确实值得培养,才把他带回玄门,亲自引荐他拜在云空寂座下。
陈师道十五岁才开始修习武道,十八岁九品平湖,天赋之高直追乃师云空寂,人称小宗师。而后数年,更是修行到超品移山之境,凭着阵法之道上的惊才,更拥有了与宗师抗衡的实力。甚至有秘闻传说,他曾经以阵法之道力助云空寂困死了天门之外的九天仙君。
追思过往,南陈复国,玄天宗这位老朋友的贡献着实不小。
“哎!”陆放鹤长叹一声:“这又是何苦来哉?”
云玄感苦笑,也道:“是啊,又是何苦来哉!”
二人同时出手,这一下却是一动风雷起,云玄感左手指右手掌,指掌一动,四周围竟风起云涌,烈烈劲风吹的陈醉站不稳。而陆放鹤也在蓄势而动,却是双手握拳,龇目横眉,乱发腾空,气势傲然冲天。
陈醉不知厉害,犹自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看着,冷不丁身后过来一人拉住手臂,只听此人喝道:“你不要命啦!”身不由己被这人拉着一口气退出百米开外。不必回头,便知是霍鸣蝉。
“他们两个都已是宗师境界,那老道用的是九玄归元之术,九经十窍他已练通九经九窍,只差一窍便是神宗师境界,还有那红衣老头,他修的是阳极真诀,也有八重半的火候,可惜这老头天赋虽佳,却不能专心武道,如今年纪大了气亏血败,再想问鼎九重境界已经不可能了。”
霍鸣蝉侃侃而谈:“这俩人交手,纵然刻意收敛气劲,不去伤你,但他们交手所带动的天地异象却也足以要了你的命,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这家伙语速极快,陈醉听的一知半解,却足以令他感到震撼。场间交手者是何等人物陈醉不是不知道,但因为对武道的了解实在是匮乏,所以才会当此危局下仍不知躲避。而这霍鸣蝉不但身手不凡,尤其见识更令陈醉赞叹钦佩。竟能把当世两大圣人的武道来历,修养境界一语道破,这等眼力怎能不让陈醉艳羡不已?
霍鸣蝉指着场间恶战,道:“你看见没有?他们四周飞沙走石,根本看不清里头发生了什么,在那里头就是宗师境界才有的领域之力,在那个领域里,除非你比他们实力还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要知道,那领域里的元气被抽空,活人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憋成死人。”
陈醉聚拢目光全神贯注看着,只见围绕云玄感和陆放鹤两人四周,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先是飞沙与石块被卷起,接着是巨木残枝被连根拔起卷入其中。真难以想象,自己如果还在刚才的位置观战,此刻恐怕已经被卷上九重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念及此,不由更恨云玄感,这老牛鼻子到了这一步都对自己不安好心,多半是怕他死后,那陆放鹤向老子追问什么宁帝的下落。有意借二人交手的领域之力杀人灭口。
霍鸣蝉来到乌蓬马车前,取了一坛子酒,托在手上掂了掂,拍开泥封,仰首如长鲸吸水,边喝边笑道:“别看了,什么也看不到的,而且这一仗且得打一阵子呢,那老道士虽然有伤,但一身元力非同小可,红衣老头想取胜,至少要在三千招之外,两三个时辰以后,等他们慢下来了,你再看也不晚,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一个先天体魄的笨蛋,看了又有何用?”
这厮牙尖嘴利,所作所为缺德带冒烟儿,陈醉自然是对他有气的,却摄于他见识不凡,一时不想得罪。随口问道:“听君一席话,胜过十年功,我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知霍兄弟的武道境界是几品?”
“我?”霍鸣蝉一笑,露出两排贝壳般的银牙,挥手道:“早没剩下几品了,动动嘴皮子还凑合,要是上去交手,比你还不经打。”突然面色一变,蹙眉道:“哟,这老道士要做什么?想同归于尽,这法子用的可也太笨了。”接着突然大惊失色,怪叫一声:“啊哟不好,这俩人奔咱们来啦!”